第69章(第9頁)

那樣絕情的離開,他早已熟稔的沒有任何觸動,曾經有女人在他身後大聲哭喊道:“韓愈,你會遭報應的。”

是的,他遭報應了。04年夏,回國之前他剛剛踢走了一個相處幾月的女人,不恥感情,更不屑人人眼中的所謂愛情,但命運卻在這個時候發生了轉折。

初見顧笙,不過少女模樣,穿着背帶褲,帆布鞋,素顔走進韓家大門,跟在顧清歡身後表情乖順。

出于禮貌,她對他微笑,那笑不會讓人覺得虛僞和敷衍,就像是陽光暖暖的照在了身上,于是就那麼自然而然的溫熱了少女嘴角上揚的弧度。

他當時覺得刺眼,後來才明白,其實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然動了心。

有很多事情,韓愈都已經記不清了,但04年夏天卻像是銘刻在了骨子裡。

他在最有可能和顧笙發生愛情的盛夏裡,蹉跎了時光,于是鑄就了一生的愛而不得。

他總以為她還小,有的是時間可以等她慢慢長大,也确實太小了一些,他比她整整大了七歲,但……她那樣的年紀早已懂得了什麼是愛。

讓她體驗到這種感覺的那個人不是他,而是陸子初。

望江苑,他去過幾次,但每一次都沒有那次要來的煎熬,他害怕自己會在陸子初家門口看到她。

消耗等待時間裡,他想起顧笙說話時表情沉靜,語氣溫軟;想她坐在藤椅上,認真看書;想她蹲在牧羊犬身邊,專注的看它吃食……

那麼多,那麼多,讓他忽然意識到,究竟什麼人,什麼東西,才是他倍感珍惜的。

現實是殘酷的,他看到他們一起回來,看到了他們牽握的手指,有好幾秒的時間裡,他是毫無反應的。

那一瞬間,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東西忽然間在心裡崩塌了。

他茫然的看着他們,從身到心都是無力的,心思深痛,腦子卻是一陣陣發懵。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之前對阿笙态度不好,如果是這樣,他可以改的。第一次,他為了一個女人,有想過要改變自己,随便改變什麼都可以。

其實,在此之前,他已經開始改變了,不再為了身體欲望親近女人,不願讓自己的私生活變得更加淩亂。

他以為顧笙不會愛上别人,也從未想過驕傲如陸子初,有朝一日會愛上顧笙。男人不怕情敵,最怕的是那個情敵很出色。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否則不會說:“顧笙,你跟我走,我不欺負你。”

這樣的話語不像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但他還是說了,他一直覺得顧笙就像是一朵花,但他從未想過這朵花之所以會綻放,并非是因為他。

世上悲慘之事總是毫無征兆,父母相繼離世,在美國他開始有了長達幾月的渾渾噩噩,終于意識到母親當初為什麼會嗜酒如命了?

喝醉的人,飄飄忽忽,就像是躺在雲朵裡,或是母親的懷抱裡,哪怕外界再如何寒冷,心裡也會覺得很溫暖。

窗外漆黑,室内窒息,那樣的生活才是他最真實的現狀。

在被工作和醉酒的重重傾軋下,他在一次酩酊大醉中和一個中國女孩發生了關系,他已不知她是誰,依稀覺得是顧笙,他抱着她把隐忍多時的眼淚全都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他說:“顧笙,你抱抱我,我覺得很冷。”

年輕女孩抱住了他,那一刻他是幸福的。

醒來後,他看着女孩熟睡的面龐,忽然很難過,他有過很多女人,也曾沉迷于聲色,但他不明白放縱過後,他的心為什麼會是痛的。

回國再見顧笙,她躺在俱樂部椅子上睡着了,赤腳而眠,他隐約聽到身體裡的自己在哭泣,他就是那麼執拗,她讓他知道了他還可以愛上一個人,他試着忘記,到最後卻發現除了她,他已無法再愛。

他控制不住自己,吻了顧笙腳背,她受了驚,愣愣的看着他。

為什麼要這麼做?想要得到她的欲望愈演愈烈,就像蚊子吸血一樣,面對鮮血,有的隻是貪得無厭。

他起身離開,除了與她目光對視,自始至終都沒有再開口說話,隻有他自己明白,腳背一吻,是一種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