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單一呢?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有一個他在身邊作陪着,所以縱使安于一室,也能歡愉無雙。
商界太太們有時聚在一起,會跟韓淑慧說起阿笙,“你家兒媳似乎不愛交際應酬,也很少見陸先生帶她出來。”
“那孩子性子淡,平時喜歡安靜,多是在家裡。”提起阿笙,韓淑慧眼角笑紋淺露,那是真的喜愛。
有人想不通:“每天在家裡呆着,不悶嗎?”
韓淑慧想,那孩子是不會悶的,和她接觸深了,家裡的人都迷上了她的茶藝,韓淑慧也開始後悔,為什麼沒有早一點走進她的世界呢?
若是阿笙在外看到韓淑慧設計的建築作品,那孩子會給她打來電話,聲音欣喜,有着身為家人的同喜共榮。
韓淑慧偶爾會帶阿笙外出,不是舞會和宴會,而是她感興趣的慈善晚會,韓愈慈善基金會真正運作是在六月份,彼時陸子初播種的向日葵全都開了,她采了一大束讓歐陽浨帶給韓愈。
歐陽浨問她:“您不去嗎?”
“不去了。”她溫溫的笑,說好了,死了相見。
在歐陽浨看來,顧笙是一個很矛盾的人,不管是韓愈,還是陸青青,她隻拜祭一次,事後再也不肯登上樂山,縱使拜祭他人,也是繞開了走,看似無情,但又不能讓人說她無情,因為她撐起了韓愈慈善基金會,将所有的慈善款項有計劃的服務給需要救助的兒童。
慈善會啟動那天,阿笙話語很少,站在台上,用淡淡的微笑感謝莅臨現場的人,可也正是因為淺淡,所以才深刻。
這樣一個她,很容易就能讓人感受到她笑容裡的溫度,不管是陌生人,還是熟悉她的人,都會在近距離的接觸中感受到她的純粹和真實。
那晚燈光琉璃,任洋從美國匆匆趕回來,答謝慈善喝酒,第二日醒來,歐陽敲門送來了醒酒湯。
“太太送來的。”
任洋笑着流淚,那個人總能給人很多溫暖,那些湯他一滴不剩的喝完了,于是就連心也是暖的。
再回美國,阿笙送機,他叫了聲“太太”,未開啟的話語竟是哽咽的。
阿笙拍拍他的肩,話語清淺:“不要稀裡糊塗的過日子,也不該像往日那般随心所欲了。工作要緊,但身體也該注意,那個人也希望你好好的。”
任洋站着開始有流淚的沖動,她移開眸子,垂頭間似是笑了:“如果歐陽再向我告狀,說你不愛惜身體,下次你回來,就不要再見我了。”
可憐一米八幾的男人,聽了阿笙的話,竟像個孩子般,點頭之後再點頭。
“太太,我聽您的。”
過安檢,他走了幾步,又回頭看阿笙,竟大步跑了過來,狠狠的抱着顧笙,一句話也不說,但臉上早已是淚流滿面。
松開阿笙時,他狠狠的擦了擦眼睛,這次卻是再也沒有回頭。
步伐生風,但卻送來了他的聲音:“太太,您照顧身體,春節我回國看您。”
“好。”
這聲“好”也不确定任洋是否能夠聽到,因為他已走遠。
歐陽不喜離别,那天坐在車裡,看着顧笙走出機場,眼睛上戴着墨鏡,明明有眼淚滑落,但她嘴角卻挂着最恬淡的微笑。
車内垂挂的小木牌,上面是紮西拉姆·多多的那首《班紮古魯白瑪的沉默》,又名《見或不見》,她伸手撫摸被冷氣浸涼的字迹,終于明白了顧笙的心境。
經曆過大喜大悲,經曆過歲月洗禮,所以在生活中,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生活中找到了最原始的甯靜和平和。
車輛在高速公路上緩速行駛,車内開始緩緩響起阿笙的聲音。
——交出去,把一切你攥得緊緊的,你看得牢牢的,你執得死死的,都交出去。做個赤~裸的孩子,在蓮花的柔瓣中,盤坐也好,躺卧也好,沉默也好,微笑也好,慈悲也好,智慧也好……
聲音那般平淡,倒像是娓娓道來,舒緩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