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笑臉面對阿笙的商太太,竟有人在看到陸子初之後,不敢眼神對視,臉色雖然佯裝不在乎,但眼睛裡卻流露出了羞澀的光。
阿笙不做評價。
場面人做場面事,說場面話,對這些商太太,陸子初态度不算冷淡,但也溫善不到哪裡去,卻沒人質疑他是一個很有涵養的人,幾人淺淡聊了幾句,這才紛紛散了。
“走吧,回家。”他彎腰吻了吻她的臉,然後站直了身,繞過沙發牽她離開。
“這麼快?”阿笙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回去,他們才剛來不到半小時而已,沙發還沒坐熱呢!
陸子初帶着她往外走,淡淡的笑:“要不再坐一會兒?”這話也算是戲谑了,沿途看到有商人跟他打招呼,他會點頭緻意。
之前推了不少商業活動,但這次派對主辦方跟他有交情,既然張了口,不答應并不好,人情難推,帶阿笙出來,沒想太多,隻想着一起出來走走。
無疑,阿笙對這種場合并沒有太大的興緻,雖然在跟他人交談,但他一直在關注着妻子,她和别人對談,并非不高興,但難免有些應付了事。别人看不出來,他又怎會不知。
出了會所,夏季夜晚難免有些悶熱,阿笙問:“陪你應酬不上心,我是不是很失敗?”
陸子初莞爾:“陸子初的妻子不需要應酬,每天在家看書,照看花花草草,偶爾外出走走,悠閑度日就好。”
“……”阿笙低頭微笑。
陸子初看了看阿笙,她這才淡淡道:“像這種應酬場合,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彼此間不熟稔,也沒有話題性,好像除了微笑,什麼也做不了。”
有些洩氣,有些無奈。
陸子初笑出來,輕聲說:“你隻需要在我面前有話說,在别人面前說或不說,一點兒也不重要。”
司機已經把車開了過來,阿笙透過車燈和路燈看向身旁的男子,臉龐剛毅冷峻,低頭看她時,眼裡有着動人的光。
沒告訴他,他眼睛裡所有的内容,是她看到過最美麗的風景。
阿笙不期然想起上周看過的那片向日葵,一朵朵在陽光下綻放出最明媚的笑臉,她一直覺得向日葵是最像人類品性的花朵。
背陰象征着生活帶來的艱辛和磨難,向陽代表着隐忍和堅韌。
世事無常,世人把所有的難過和傷悲全都埋藏在隐晦和私底下,面向衆人時,隻有微笑和豁達在臉上展露。
像交際應酬之類的工作,阿笙自知沒辦法幫陸子初,此生注定沒辦法成為一名賢内助,那便安安靜靜的守在他身邊。
這種相守,經得起磨難洗禮,在他最苦最難的時候,哪怕她什麼也做不了,至少要讓他知道,他并不是一個人,她一直都在。
男女在一起,所謂的轟轟烈烈大都發生在追求前期、戀愛過程和分手前後,所謂婚姻其實就是平淡如水的過,婚後生活若是跟婚前一樣曆經波折,怕是人人都要得心髒病了。
一次家話閑聊,薛阿姨問阿笙:“先生對您做過最浪漫的事情是什麼?”
“懂我。”
再簡單不過的兩個字,卻讓人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似乎所有的經曆全都融進其中。
唐汐一次來家裡做客,和陸子初提及阿笙。
唐汐說:“就這麼把阿笙圈養在家,會不會太屈才了?”
“圈養?”陸子初戴着眼鏡,雙手正在筆記本上熟練的敲打着,聽了唐汐的話,并沒擡頭看她,但卻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小汐,我這輩子沒什麼奢望,隻要她在我身邊,有很多在你們看來不可理喻的執念,其實我都可以無條件妥協。”
阿笙端着茶水站在房間外面,止了步。
送唐汐離開,阿笙和她慢慢的走着路,低垂的睫毛在陽光下黑的發亮。
那天,阿笙對唐汐說:“如果沒遇到子初,我可能會按部就班的結婚,生子,上班,每月為了生活奔波忙碌,就那麼平淡度日。可誰讓我遇到了子初呢?當初進入法學系,後來成為一名律師,再後獲取他人信任,笨拙的做了幾個案件辯護,對我來說都是自然而然的事,至于後來名利來敲門,這些都是之前未曾想過的,也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對事業,我确實沒那麼重的心思,我和子初分分合合10年了,能夠再在一起,看淡了許多,也看透了許多,生命看似遙遙無期,但一輩子實在是不長。我這人,我自己了解,一旦專注做某件事情的話,一定會忘了時間,忘了家庭。他自己本身又很忙,在他休假之前,縱使我什麼都不做,每天在家守着他,也隻有在夜晚和早晨才能夠跟他短暫相處。如果我和他都各自忙着事業,回家後彼此勞累,怕是躺床就睡,哪還有時間聊天說話?這種日子不是我想要的,我也沒本事完美的區分好事業和家庭,我想要的其實一直都很簡單,有家,有他,平平淡淡的過好每一天,隻有心裡踏實了,婚姻之于他,之于我,那就是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