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竹的畫展區域并不大,但每一幅畫作都被精心布置,牆上的射燈恰到好處地勾勒出畫面的立體感。相比起他早期略顯稚嫩的風格,這些作品的用色更加大膽,筆觸更加自信,每一處落筆都恰到好處,畫面中的光影仿佛在流動,讓人沉浸其中。
她走近了一幅畫,畫面上描繪的是晨曦中的泰晤士河,水面的波紋在淡金色的晨光下搖曳生輝,幾片落葉漂浮在河面上,氤氲着朦胧的夢幻感。旁邊有一塊小銘牌,寫着:“晨曦倫敦——紀念初秋的第一縷陽光。”
她靜靜地站在畫前,想起姜星竹在明信片上寫着的:“倫敦的秋天很美,我一直都想等你來,帶你看看這座城市。”
現在,她仿佛能透過畫布看到姜星竹作畫時的模樣——他站在畫架前,金黃的樹葉落在他的肩上,而他并未察覺,專注地調和顔料,偶爾微微蹙眉思索着,或許還會小心地抹去不滿意的痕迹,慢慢塗抹出眼前的景色。
這三年,他的成長,清晰可見。
“他的風格已經相當成熟了。”
身旁傳來一陣腳步聲,顧盼回過神,看見一群人簇擁着一位銀發碧眼的老人,一行人來到姜星竹的展區,停留在一幅畫前,老人微笑着用英語說了些什麼,身邊的翻譯站在他旁邊,快速地将他的話翻譯成中文:
“姜星竹是我最出色的學生之一,他的畫有着非凡的靈魂。”愛德華·索倫驕傲地說道,語氣裡帶着毫不掩飾的欣賞,“他對色彩絕佳的掌控力是與生俱來的,再沉澱幾年,可稱得上一句‘當代的莫奈’。”
顧盼微微一怔,看來這位老人就是姜星竹的老師,這場畫展的主人,愛德華·索倫。
她悄悄靠近人群,把他們交流的内容聽得更清楚一些。
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李昌民撫掌笑道:“當初姜星竹在我的畫室學習,我一眼就發現這個孩子的天賦非同小可,所以才推薦他去了倫敦藝術學院,如今跟着您學習,當真是千裡馬遇到了伯樂啊……”
顧盼心裡一陣鄙夷,明明是因為林逐晏給了他很多好處,他才願意推薦姜星竹的。
對于李昌民帶着些自誇地馬屁,愛德華·索倫隻是微微一笑,指了指展廳最裡側的一面牆:“比起風景畫,我更喜歡他的肖像畫。雖然他畫的不多,但每一幅都足以讓人稱奇。”
顧盼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一排肖像畫,總共隻有三幅,但無一例外地,都沒有清晰的面孔。
顧盼的指尖微微顫抖,緩緩地走近。
第一幅畫名為《Muse》,畫中的女子身穿淺色長裙,站在一扇窗前,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的側臉上,她微微垂眸,朦胧的眼睛中帶着溫柔和幾分淡淡的憂郁,明亮的畫面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哀愁。
顧盼的呼吸頓住了。
這是姜星竹為她畫的第一幅畫,但色彩和筆觸都比過去要成熟許多,顯然是他後來重新仿畫的。
她看向第二幅畫,名為《My
World》。畫中的女子斜躺在床上,柔軟的發絲落在臉上,仿佛為她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為畫面增加了一分勾人心魄的神秘感。
顧盼知道,這是他們互通心意後,姜星竹在他狹小的出租屋裡為她畫下的,他握着畫筆,溫柔地對她說:“你在我眼裡,就是整個世界。”
她的目光落在最後一幅畫上——《Love
of
My
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