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人在一個陌生的床上。
紗帳已經被洗得發白,被子也是普通的棉布随便織造,上面一絲花樣也無,倒是枕頭帶着陽光暖暖的味道。
我側身看去,門口正好被打開,一個青松般的男子端着碗走了進來。
「姑娘醒了?」
他的模樣隻是書生打扮,但舉動中卻端方有禮,說話擲地有聲。
他說他叫沈竹。
因着家中父輩做竹子生意,便給他取名為「竹」。
好記又好叫。
他羞澀地揉了揉腦袋。
我在門派許久,見到的都是顧鶴雲這般出塵自傲的人物,難得有這樣動不動便紅臉的男子,不由放松了幾分。
12
在沈竹這裡休養了将近十日,全身的繃帶才陸續撤下了幾處。
大夫一邊替我換藥一邊念叨。
「你這丫頭好福氣啊,咱們沈秀才可是十裡八鄉難得的君子,上次他背着你來我這,一張臉是紅得不行,嘴巴還念叨着得罪。」
我不由失笑。
走出去後,便看到沈竹揣着手,懷裡是替我抓好的藥材,整個人端端正正站在門口,一本正經。
但他娘不是這樣。
從我清醒後,他娘便日日殺雞買肉,常常大着嗓子喊我吃飯,替我裁衣。
我有次聽到她悄悄同沈竹叮囑。
「傷成這樣,她必定是不容易的,你小子就當不知道,什麼都不要問,也不要說,省得戳人家肺管子。」
說着又長歎一聲:「你娘我日夜盼着想要個女兒,你爹走得早,你又日夜苦讀不能打擾,娘這日子是一點趣味也無。」
我才知道,原來沈竹的娘日日看着人家承歡膝下,羨慕得緊。
隻是向來要強如她死活不肯說出口。
如今我突然被沈竹救回來,便認為是前段時間求菩薩後,上天恩賜的女兒。
因此便将自己想對女兒做的事,統統安在我身上。
哪怕我決定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