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婚禮還未辦,就迎來了一道聖旨,新皇召集江宴回京,官職未定。
盛京發生了大事,太子被處死,黨派也被一鍋端,先皇在太子死後的第一天就駕崩了,如今新皇即位,天下大變。
我不懂朝堂,更是理解不了這風雲詭谲、繁華鬥場,身為一個小老百姓,隻要朝堂肯少納稅,那便是好朝堂。
不過雲府倒是成了盛京的笑話,先皇雖讓太子和雲府定了婚,可禮未成,席沒擺,也就此作罷,雖沒被牽連,經此一遭,雲府的地位一降再降,爹也被連貶三級,盛京貴族紛紛避之不及。
當真是風水輪流轉,鼎盛過後,盡是頹敗的奢靡和幻夢。
我和盛京的緣分,竟還未結束。
14
來嶺南時是坐着牛車,如今回去,不僅坐上了馬車,還走了水路。
那船當真是大啊,風浪那麼大,甲闆上竟還能穩穩當當地站着,這一路上的見識又增長了許多。
一路上江宴都在教我讀書寫字,如今也略略可以完整地寫一封家書了。
江宴很壞,總趁我睡着時,拿毛筆在我嘴上畫胡子;江宴又很好,他會領了俸祿後給我買漂亮的裙子、钗環、菜種子和花苗,卻舍不得給自己買。
他統共就兩身衣衫,一件我給他縫的,一件縣衙發的,補丁都快爬滿了,還叫嚷着能穿能穿。
江宴黑了許多,手也變得更粗糙,飯菜不離鹹菜疙瘩,還學會了鋤地和做飯。
阿翡說,江宴是被我改造成鄉村野夫了,可一聽這話,我卻想反駁,反駁江宴還是很好看,他的眉眼笑起來彎彎的,比天上的月亮還好看。
阿翡說我動心了,我問她,動心是什麼意思?
阿翡說,動心就像江宴那樣,會無條件維護我。
15
回到盛京的第一天,我們住在了驿站。
聖上已吩咐下面的人将江府重新修葺一番再住,順便又帶來一條好消息,新皇恩準江宴的父母來京團聚。
我們才剛到就收到了各種拜帖,爹和後娘,還有雲栖霧也都來了。
雲栖霧瘦了很多,雙眼紅紅的,像哭了很久。她一見我發髻上的钗環和絲滑柔順的衣裙,再對比江宴縫滿補丁的衣衫,便沒好氣地說:
「宴哥哥那樣辛苦賺來的俸祿,你竟全置辦了自己的東西,真不知道這一路上你是怎麼糟踐他的,宴哥哥又受了多少罪……」
說罷,兩行清淚落了下來。她不顧體面,上前拽住了江宴的衣袖,含情脈脈,令人動容。
而後娘卻沒阻止,甚至為她創造機會。
「好了,這一路上你們也是辛苦了。飄飄,我們就先出去吧,他們倆從小青梅竹馬,一定有很多話想說,我們在這耽誤什麼。」
我望了爹一眼,爹卻沒看我,悶頭就往後走。還是江宴甩開了雲栖霧的糾纏,站在了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