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神色很溫和,接過香君遞過來的茶水,輕輕地撇着浮沫,用雲淡風輕的語氣問:“你之前認識亭雪?”
香君隻覺得後背發麻。
她算是知道為什麼顧亭雪昨天會來找她麻煩了。
原來真有人注意到了她和顧亭雪的眼神交流啊。
就兩眼而已,這太後怎麼這麼敏銳?
香君飛快地回憶昨天發生的事情。
忽然,香君就明白過來,太後昨天忽然願意聽她演奏的原因……
難不成是因為她看的顧亭雪的那一眼,被太後捕捉了?
想到這裡,香君決定一句謊話都不說,但也不說全部的真話。
香君神色不改道:“臣妾是亭雪公公挑選進宮的。皇後娘娘誇獎我規矩學的不錯,是因為進宮前,是亭雪公公請嬷嬷教導我禮儀的。”
“讓你給哀家彈琵琶祝壽也是他給你出的主意?”
“是,臣妾的家族裡沒有在京城做過官的人,所以也不知道太後您的喜好,便問了亭雪公公。”
“他可不是個好心的,竟然肯幫你。”
“許是之前皇上讓臣妾給公公贈過字,所以公公願意幫我一次吧。”
“你在亭雪面前彈過琵琶?”
“在江南的時候彈過。”
“彈的什麼?”
“《霸王卸甲》”
原本還在微笑的太後娘娘,忽的神色就黯淡了下來,還輕歎了一口氣,喃喃道:“難怪……”
香君不知道太後在打什麼啞謎,全當是沒聽到的。
“你的琵琶呢?”太後問。
“夢梅,我的琵琶。”
香君看一眼等在外間的夢梅,夢梅立刻把香君的琵琶抱過來。
“哀家也想聽一聽你的《霸王卸甲》”
香君歡歡喜喜地說:“臣妾也想得太後的指點呢。”
香君抱着琵琶坐下,又彈起了那首《霸王卸甲》。
如果是上輩子香君彈這首曲子,怕是會更加憂傷悲恸一些。
可如今她滿心都是對命運的憤慨,倒是更貼合那霸王的心态。
弦清撥剌語铮铮,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
一曲畢,香君竟然見到太後娘娘眼角有些紅。
“以無法為有法,唯獨秀于諸家。”太後娘娘說:“你彈得很好,也難怪亭雪會讓你以曲獻壽,你的這番心境倒是和宮中别的女子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