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沒有回答,隻是繼續緩緩地搖頭。
她其實是知道的,這幾天她也想明白了為什麼太後沒有告訴顧亭雪她對香君說了什麼。
因為太後了解自己的這個孩子。
她不希望給顧亭雪逃避的機會。
她希望香君能幫一幫她這個兒子。
太後的确是老謀深算,一件事總能辦出三件事的效果,某個方面來看,皇帝和他這個母親還真的很像。
隻是太後這樣做,是出于愛。
“夢梅,我如今終于有點了解他了。”香君忽然說。
“娘娘是說顧大人麼?”
香君點頭。
顧亭雪真的是和香君完全不一樣的人。
香君這樣的人,從不懷疑自己,從不怪罪自己,就算她出身低微,也沒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難道老天爺生她一場,就是要讓她為人奴婢的麼?
所以,香君從沒有想過,那個初遇時就擁有滔天權勢、能夠掌握人生死的權宦顧大人,内心深處竟是那般的敏感和自卑。
身居高位者,竟然還會自慚形穢、自覺不配。
天還未亮,行宮便燈火通明,所有人都開始為今日的祭祀大典忙碌起來。
祭祀大典要在日出前七刻開始。因此,天還黑着,貴妃的儀仗就要離開行宮,前往剛修建好的祭祀台。
今日依舊是顧亭雪和衛将軍負責香君的護衛,兩人一左一右等在外面。
宮人扶着香君走出正殿。
見到顧亭雪,香君問了幾句昨日孫巡撫等人的事情,顧亭雪還是與昨日一般的态度,冷淡疏遠地回答了一句:“娘娘寬心,這等小事,不必您過問,我已經都處置好了。”
顧亭雪低着頭,依舊逃避着和香君的目光交流。
香君隻得收回目光,不再多說。
今日有更緊要的事情要辦,就先放過他。
車駕抵達祭祀台的時候,天已經發白。
香君透過車窗往外看,隻見沿路都聚集着百姓。
這北直隸也算得上富庶,可這沿街的百姓,卻看起來灰頭土臉的,臉上見不到一點精氣神,目光麻木、瑟縮。
馬車停下。
下馬車的時候,顧亭雪下意識地伸手去接香君。
香君瞅顧亭雪一眼,顧亭雪反應過來,想收手,但香君已經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後借着顧亭雪的力下了車駕。
衛知也看到顧亭雪這做派,忍不住冷冷地瞥他。
閹狗做派,倒是會在百姓和百官面前做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