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自那天之後,兩口子到底有些念想,小陳氏不僅不再支應兩個孩子幹活,還時常特意給姐弟倆創造安靜的環境。
連素來愛支使人的老陳氏分配活計時,都選擇性的把三娃給漏了過去,偶爾有多餘的雞蛋,也會率先想着兩姐弟。
謝大伯娘早前還說過兩句酸話,結果當即就被謝老爺子狠狠訓了回去。
嫁進來這麼久,這還是老爺子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兒,當場就給謝大伯娘怵地,半天都不敢說話。
加上小陳氏也會做人,主動在廚房多幹了些活計,謝大伯娘到底沒再多說什麼。
素來吊兒郎當的謝老四偶爾從鎮上回來,還會特意給兩姐弟帶點用廢的紙張,雖然裡面早已經半不能用了,安甯也樂滋滋地收了下來。
隻心道,果然,這一大家子就沒有真蠢的。
過年那會兒,謝老三特意給兩人做了個沙盤,供兩個孩子寫寫畫畫。為此還偷偷在借車的時候拔了村長家幾根驢毛,想要學着人家做筆,可惜做出來軟塌塌,筆尖分叉的厲害,不過安甯也不嫌棄。
照樣拿着“筆”在木闆上寫寫畫畫。然而即便在這種環境下,安甯的“字迹”依舊愈發好看,直看的一旁親眼見證這一切的小胖連連歎氣。
“四丫,你說啥時候我爹能認識到,這人跟人的腦袋,比人跟豬的腦袋差距都大。”
世上咋能有四丫這麼聰明的人呢!
不過還好,他還不是最差地,瞅了眼一旁同樣狗趴字的謝三娃,小胖突然間就有了莫大的自信。
“啧,宿主你說你這是圖啥,要是“過目不忘”的是你弟,信不信,你爹娘就是砸鍋賣鐵都得把你弟供到學堂。哪裡需要你這麼辛苦。”
對自家系統的風涼話,安甯理都沒理,徑自趴在在木闆前練着字,一直到在所有人眼中,眼前的字迹愈發規整,甚至跟書舍印的相差無幾。
安甯臉上這才露出了些許笑來。
謝家村的日子平靜又熱鬧。
俗話說三個妯娌一堂戲,那三個性子格外不同,又互不對付的謝家三位媳婦就是n場演不完的大戲。
今兒是老二家的偷懶,院裡雞屎沒掃幹淨,明兒是老三家的又私藏家裡貴重物品—雞蛋,後天老大家的又偷偷拿東西補貼娘家。
總之,安甯可算見識到了,這年頭,村裡頭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能扯着嗓子吵吵上半天。
就這還是顧及了房間内讀書寫字的姐弟倆,要不然,這家裡還能更熱鬧一些。
一直到安甯現在一聽到開場,基本上就知道下頭基調。
動不動愛挑事兒彰顯存在感的謝大伯娘,委委屈屈,因着底下沒個兒子,總是硬氣不起來,憋屈小白菜模樣的二伯娘。還有已經進化成新型攪屎棍,回回恨不得直接将老二家的一腳踩死的自家親娘。
偶爾還有從縣裡回來,給自家阿娘伸張正義,鬥志昂揚,舌戰群儒的謝家二丫。
總之,謝家這日子,大事兒沒有,卻也丁點不缺熱鬧看。
無聊地日子,偶爾吃吃瓜也算安甯為數不多的樂趣。
一直到三年後,安甯第一本手抄版《論語》以600文的高價賣到了縣裡的最大的書舍,清溪書肆。
這一重量級消息,在原本安靜的謝家老宅瞬間炸開了鍋。
“啥?大成子你說啥,六百文,就這一本書咋就這麼多錢?”
謝老爺子手上草煙卷兒險些落到地上。一旁的謝老二更是連手上沒放下的鋤頭險些砸到腳都沒發覺。
聽到錢,屋裡頭幾個女人也忍不住紮住耳朵。
隻當沒瞅見這倆人的失态,謝有成依舊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