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9頁)

咬着新出爐的蟹粉酥,安甯舒舒服服地倚在軟榻上,任身側一衆小丫頭悉心将新榨出的玫瑰汁子一點點塗抹在手上……

新年伊始,除了偶爾進宮一趟瞧瞧便宜婆婆外,安甯的小日子仍舊沒有什麼變化。反倒是宮裡宜妃娘娘,瞧着眼前無論什麼時候都一副血氣十足,身體倍兒棒的兒媳婦,心下總是忍不住歎氣。

若說早前還抱着少許希望,畢竟說是艱難也不是全然不可能不是?那麼這幾年下來,郭絡羅氏已經都要絕望了。

就她小兒媳婦這身子骨兒,都還沒法子,隻能說小九這……唉!

又想到昨個兒節宴上難得開懷的良嫔,宜妃臉色愈發黑了下來。

幸好小九這些年想通了,沒跟某隻掃把星往一處堆,要不然,呵!

心下這般想着,不耽擱宜妃親熱地拉着自家小兒媳婦說話,甚至無需任何吩咐,侍候的宮人就已經自覺端上了早早備好的茶果點心。

細看過去,一應且都還是安甯喜愛的口味。

這區别待遇,一旁的五福晉不由神色微酸,同樣是膝下無子,對比自家弟妹如今的潇灑日子。這一刻,五福晉甚至暗戳戳地想着,要是當初出事的是自家爺那可簡直太好了!

康熙四十三年就這麼平靜無波的到來,若說這一年有什麼大事兒。

六月,四貝勒府上,一場突如其來的高燒帶走了年僅八歲的弘晖的性命。

其實弘晖剛生病那會兒,安甯連同一衆妯娌們也曾去瞧過。許是出生時父母年歲不大,血脈太過相近,弘晖這孩子身子素來并不算太好,能養到這會兒其實已經是四福晉常日裡悉心照顧的緣故。

看着病床上一點點徹底失去生息的小人兒,床榻前烏拉那拉氏哭的撕心裂肺,一旁的四阿哥亦是強忍着悲意。

顯然,寄予厚望的長子去世,對這位膝下同樣單薄的四貝勒打擊不可謂不大。

然而這并不妨礙兩月不到,宮裡就以膝下單薄的名義,重新賜下一對新人。

從頭到尾,這一場喪禮,真正傷入肺腑的隻有四福晉一人。

甚至剛辦完獨子的喪禮,四福晉就得強打起精神,安置兩位上頭親賜下的格格。

短短數月不到,隻見素來端良溫雅的四福晉就已經憔悴了數倍不止,一身旗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見此情景,一衆妯娌們,哪怕平日裡再多的口角不對付,此刻都不由心有戚戚。

回去的路上,安甯懶懶地倚靠在馬車上,許久沒有說話,就連向來酷愛把玩的暖玉棋子也被随手擱置在一旁。對一旁湊上來的便宜夫君更是不想搭理。

在第n次試圖上前搭話失敗後,胤禟也禁不住惱了:

“我說,董鄂氏你講些道理成不成,前頭四哥辦下混賬事兒,你心裡有氣沖着你家爺我算什麼?”

說着又忍不住啧了一聲,輕撚着手中的茶盞,素來帶着幾分桀骜的眉眼滿是不屑之色:

“也就老四這麼個窩囊的,要是你家爺我,别說宮裡娘娘賜下的,就算老爺子,該踢出去的爺也照踢不誤。”

呵!

信你這鬼話才真見鬼了。

安甯忍不住白了某人一眼,片刻後又垂下目光。

說實話,眼睜睜看着一個乖巧可愛,時常軟軟叫嬸娘的幼童離世,若說傷感,确實有些不錯,但再來一萬次,安甯知道自己也決計不會出手的。

不說這次弘晖病危,身邊太醫以及侍候的人有多少。這種關頭,以四嫂的上心程度,弘晖身邊一應東西都會檢查。

哪怕對自己的醫術再自負,安甯也絕不會為一個不相幹之人冒這種風險。

至于以家傳或者機緣巧合下得來的靈藥,隻能說人心永遠是貪婪的,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