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此次戰場之上,同你一般立下功勞比比皆是,女子亦非你一人,本官今日不過兌現承諾,陛下亦是論功行賞……”
所以,從始至終最該感謝的從來都是你自己。
聽出對方的意思,緊緊攥着手中的聖旨,白芷眼中不覺泛起了淚光。
這一刻,她想起了還在醫館中的父親,想到多年前死去的兩個弟弟,還有這些年身旁聲聲切切都在勸她嫁人,保住家業傳承的種種聲音,以及因着不願嫁給師兄,父親這些年的失望和那些刺耳的冷言冷語。
明明……明明她這些年亦是辛苦學習,不敢有絲毫懈怠,明明她的醫藥之術比師兄還要強上一些,原以為父親松口将家傳的醫術教給她,就已經屬意她來繼承,卻不想…
思及過往,白芷狠狠擦了擦眼淚,對着眼前之人目光堅定道:“可是……可是沒有大人您的保舉,下官還有很多人連這個機會都沒有,還有那些古籍醫術,亦是大人您千辛萬苦,廢了許多好東西方才尋來的。”
“所以我給你機會,你也同樣回報我了不是嗎?”直視着眼前之人微微紅腫的雙眼,安甯眉眼間不覺多了些許笑意。
“大人……”
同一時間,比之歡呼雀躍的大齊,大周,朝堂之上,看着眼前不斷推诿的衆大臣們,龍椅上,周宣帝簡直要氣笑了:
“所以諸君就告訴朕,我大周這麼些文臣武将,都及不上對面一個楚子安是吧!”
事實上,可能還真不大行。
面對上首帝王雷霆之怒,下首一衆官員們此刻俱是無言以對。
大周能有今日之國力,其下自是不乏良才。
針對驟然崛起的大齊,他們這兩年并非沒有仔細研究甚至于效仿過,但真正起到的效果,隻能說……
唉,太難了……
歸根結底,大齊繁榮的基礎在于其農業,甚至各大所謂“養殖場”。其餘商貿也好,四處開花的工廠也罷,大都是以此為根基逐步發展而成。
但現實是,在第一步沒有成果的情況下,貿然效仿其政策本就是極其吃力不讨好的行徑。
不說各地氣候土質不同,不可全然照本宣科,就說其中最為關鍵的育種一道,大齊那些人保密措施更是極其嚴密。
楚子安暫且不說,大齊那位謝右相本就是出了名兒的狡詐奸滑,這些年他們派去的斥候們少有真正帶來有用消息的。
甚至于,他們有時候不得不懷疑,派去的那些人已經被狡猾的大齊各種糖衣糧肉給腐蝕了。
衆人沉默不語中,良久,一個蓄着長須,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這才緩緩站出身來:
“陛下,大齊如今已是我周朝心腹大患,無論如何,斷不可給其再度發展的機會。”
“這位楚相再是聰明能為,但隻要是人,必然會有弱點,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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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曉得自個兒正被某些人全方位無死角的研究,在放心地将手裡的工作盡數下放或者推給謝大丞相後,安甯這會兒正美滋滋在自個兒新修的别莊上享受着溫暖的泉水。
總之,一系列封賞過後,一衆官場新人正是争相表現的時候,許多事情,甚至無需安甯特意交代,就能辦得妥妥當當。
隻能說新人嘛,到哪都最是好用,可謂渾身上下滿滿地都是幹勁兒。
尤其這次除去各地将領外,還有許多匠籍出身的研究人員,和之前因着制造出大幅度刺激馬匹的藥香而獲封官身的白芷仿佛,由最底層一躍成為官僚階級,試問怎麼可能不卯足了勁頭拼命?
隻看這會兒還不斷掉頭發的楚爹便可知,士農工商,階級的跨越任何時候都足夠誘人。
之後的日子,甚至無需安甯再多做什麼,齊國甚至各地有能耐的匠人,甚至一些郁郁不得志的學者便已經紛紛湧入都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