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江氏這才将女兒攬在懷中,盡可能溫聲道:
“阿菡今日可是見到皇後娘娘……”
“嗯……”周菡重重點頭:
“皇後娘娘果然同傳聞中那般好看,這世上怕再沒有那般好看的人了,怪不得……”
“怪不得能讓當今陛下後宮虛置?”江氏輕笑一聲,聲音卻明顯帶着不贊同。
“都知道當今皇後不通文墨,能力也隻是泛泛,早前不是沒有人私下偷偷議論,隻道娘娘空有顔色……”
“但菡兒,這話你自己覺得對嗎?”
周菡愣了一瞬,隻聽一旁的江氏複又繼續道:
“旁的不說,隻瞧你父親後院那些姨娘,難道沒有容貌出衆的嗎?可你瞧,男子的新鮮,又有幾時呢?”
“或許可以說沒有美到那種程度……”
“但事實上,菡兒,為娘今日想同你說的是,一個人,尤其是一個能将自己的日子過的好的人,這人身上必然有其格外鮮明的優點……”
“就像當今皇後,多少人以一己好惡肆意貶低他人,對自己沒有的東西更是肆意輕視诋毀,恨不得踩到泥裡。而娘娘呢,明明早年因着詩詞文墨沒少受人嘲諷打壓,如今仍能毫不避諱的贊揚她人才情,給有才情的女子發揮長處的機會……”
“這樣的胸襟與氣魄……”
“菡兒,你要記住,看一個人,要善于發現旁人的優點,而不是總盯着旁人的短處……”
“瞧着一個人過的好,你要想的更不該是憑什麼,而是這人必然有你所不及的好處,哪怕這人沒有世俗意義上的諸多優點!”
“再說,縱使以色侍人又能如何呢?”
迎着自家女兒明顯怔愣的神色,江氏眼中不覺多了些什麼:
“才者恃才,色者恃色,有家世者也可依仗家世,試問這三者有什麼不同嗎?
歸根結底,都是讓自己過的更好,既然如此,又分什麼高低貴賤呢!”
隻要達成目的,又不損害他人,手段如何重要嗎?又憑什麼被人輕鄙。
都道顔色不可靠,色衰而愛遲,可家世難道就一定可靠了嗎?
思及自身處境,江氏眼中不覺多了些嘲意。黝黑的目光再次看向眼前尚有迷茫的女兒:
“阿娘知道,今日說的這些,同你以往所聽到的不一樣,也同你日常接觸的一切不同?”
“但菡兒,試問這世上所謂規矩又是誰定的?女子就要賢良淑德,操持家業,還要不驕不妒?”
“男子可以毫無顧忌的說出賢妻扶我青雲志,可以高娶繼而心安理得的仰仗嶽家,女子一旦想要利用男人達成目的便要被罵上一句不知廉恥!沒有女兒家的心性!”
“若這便是所謂規矩,那又何其可笑!”
江氏眼中不覺多了些悲涼:
“女兒家生存本就不易,而這些明明是世俗套在女子身上的枷鎖,偏偏将其奉為圭臬的仍有許多女子!”
且還用這些來肆意批判打壓女兒家。
又是何其可悲!
賢良淑德,不嬌不妒!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