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爹爹您覺得那些已經吃的滿嘴流油,如今卻還要行謀逆之事的黨羽可憐,卻不覺得被這些人壓迫至深仍尤不知足的普通百姓可憐?”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于女兒而言,能一杆子打盡殺盡,又為何要費力氣徐徐圖之……”
“你……”
轉頭迎着對方看似沉痛的目光,安甯複又輕笑道:
“爹爹若是心疼李家,那可更是不必,畢竟在那件事發生之後,明知這人不妥,您為何又将李家重新提起,目的如何,為了牽制誰,你我二人都清楚地很!”
所以如今,養虎為寇,又怪誰呢?
什麼官家的位置都是她的?
安甯心下輕啧一聲,這話誰信誰傻!
笑話,她這便宜爹,如今至今怕是還做着皇子夢呢!
在眼前女兒幾乎看透一切的目光下,趙祯肩側徹底頹了下來。
沉默良久,方才開口道:
“所以,福康你今時今日的目的……”
“不錯,爹爹你既然已經猜到。那麼……”
說話間,隻見安甯已然徑自上前,從一旁的書案旁,随手取了一張空白聖旨,對着來人輕笑道:
“那麼這封傳位聖旨,是爹爹您親自寫,還是女兒我自己來……”
“退位……果然啊!”
親眼看着眼前一筆一畫間同他自己再無二緻,甚至連停頓都無有不同的筆迹,趙祯瞳孔又是一縮,須臾方才無奈地歎息一聲,起身從自家女兒手中接過熟悉的羊豪筆:
“為了這一日,福康你已經準備了許久吧!”
“是啊!自從您将女兒當作貨物送出去的那一刻,說實話,這十年來,女兒沒有一日不再想着今日……”
話音落,趙祯提筆的手不覺微顫抖了片刻!
這可真是……冤孽啊!
想想早前孝順體貼的女兒,還有今日再一次血濺當場的李家表弟。
無疑,這些年他最後悔的莫過于那一日。
若是……若是早知道……
擡手緩緩将最後一筆落下,蓋上印章,看着眼前已然徹底成型的诏書,趙祯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再次看向眼前這個女兒:
“謀權篡位,縱使今日再是天衣無縫,世上明眼人依舊不少,福康你……你來日就不怕世人閑言碎語嗎?”
“還有,本朝于士大夫最是優容,今日你手段如此……”
回答他的依舊是安甯漫不經心又帶着莫名笃定的聲音:
“這些就不勞爹爹您擔憂了!女兒心中自是有數……”
***
幹脆利落收押一衆叛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