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王介甫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識海内,統子才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家宿主真不是惡趣味嗎?
什麼惡趣味?
她才不認呢!
輕咬着方才宮人剛送來的蜜餞,安甯随意翻着手中擺成一摞的奏章:
“這兩人,一過于理想激進,一方過于保守求同,不是一對再合适不過的搭子了嗎?”
一正一副純互補啊!
尤其這兩位,都有一個共同點,不貪富貴,清廉也是真的。
“說不定這倆這輩子是真能相親相愛呢!”安甯忍不住感慨道。
畢竟這副天賜搭子,她可不打算隻用這一回。
統子:“………”
然而翌日朝堂上,安甯方才宣布诏令,晚間,棋盤上,章某人便冷不丁開口:
“官家這是打算對西夏動手?”
“子厚果然眼光不俗!”
安甯并未否認,随手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西夏自未建朝之始,同本朝便矛盾頻發,其中根本矛盾便是在這“鹽”字上面。”
問西夏經濟一項極大的收入來源是什麼?
答案自然是鹽,還是比之北宋這裡便宜十倍有餘的鹽。
西夏特産的青白鹽。
本朝自開國以來,實施的便是鹽鐵官方專營制度,而專營,大多時候意味着其價格瘋狂上漲,尤其是在朝廷财政不支之際。
兩宋中後期,光是鹽這一項搞出多少荒唐事,簡直将剝削二字刻入骨髓也不為過,甚至一度逼的剛入手的燕雲六州内民怨沸騰。
當然現在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安甯看過早年的賬冊,本朝鹽價各地不同時間常有不等,但最低的時間,開國那會兒也在四十餘文往上,高者雖沒到後來的接近三百文天價,但百餘文亦不是假的。
在曆朝曆代都屬高昂之列。
然朝廷從鹽戶那裡收的鹽價格幾何呢?
答案是僅僅四文不到。
這期間,差價何止數十倍之多。這也是民間私鹽屢禁不止的真正原因。
這種時候,西夏更為廉價的青白鹽市場自然變成了邊地百姓首要選擇,用以交換日常所需大批量物資。
西夏黨項一族領地,沙漠居多,物資更可以道一句貧乏,糧食更是短缺,可以說,鹽這一項,屬西夏人的經濟命脈亦不為過。
“的确!”對面,章惇點頭,手中黑子同樣不失力道:
“一旦失去了價格優勢,無論明暗,這條經濟脈絡自然也就徹底消失,屆時一場硬戰自是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