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以前再如何權柄在握,如今這些已然随着孫兒的成長漸漸失去。
甚至面對大權在握的孫子,哪怕為了身後的一切,她已經賭不起了。
這就是失權……
誠然作為一個沒有子嗣,又明顯得用于當今的妃嫔,便是再受寵掌權,犯了忌諱,這位老祖宗也并不會非要出手對付她。
但為防萬一,敲打,甚至某種程度上的打壓卻是未必。
無他,同為女子,一位多年掌權人的敏銳罷了。
而安甯今日這般,隻是在隐晦的告訴對方,她不是個可以受氣的主兒,伏低做小,任她拿捏,那是不可能的。
不管不顧,魚死網破才是她的性格。
反正無兒無女,她也沒什麼好失去的。
要麼在自己死之前真的幹脆除掉她,否則,今日哪怕三分的打壓,她日後也必會十二分的奉還。
示弱,低調?
安甯心下輕嗤一聲。
當你已經露出鋒芒時,這些除了證明你的軟弱可欺外,不會再有任何價值。
很多時候,最大程度的亮出籌碼,别人才會有所顧忌。
“信不信,倘若我今日當真故作低調,甚至故意遮掩容貌,在這些人眼中,那才是可以退讓,甚至可以欺壓的信号……”
不說别的,先帝董鄂妃是怎麼沒得,連臨死之前都還拖着虛弱至極的身子在給這位侍疾,說一句被活活熬死的都不為過。
退讓,呵!懶懶地倚在轎辇上,安甯眉眼不覺帶了些許冷色。
至于對方會不會因此惱怒,覺得被小輩冒犯因而想要幹脆除掉她。
隻能說,康熙這位實權帝王又不是死的。
不說她還是目前對方棋盤上必不可少的一方,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從古至今作為男子的至高追求,從來并非虛言。
一個絕色美人,又何嘗不是某種權利的象征,尤其是一位權欲極盛的帝王而言。
這樣的人,得到時或許不夠在意,但一旦失去,還是不經他允許被抹去……
“放心吧,太皇太後是聰明人,身後還有家族,有親人,又是命不久矣,明顯賠本的買賣,她是不會做的。”
當然萬分之一的可能,真昏了頭也無妨,幹脆送走就是。
反正伏低做小伺候人,不可能的。
對着某隻統子明顯擔憂的小狗臉,安甯明顯不甚在乎的安慰道。
統子:“……”
因着在慈甯宮逗留的時間不久,安甯一行人回來時午時都尚還未至。然而這會兒,整個長春宮卻是格外安靜。
在一旁宮人小心翼翼的禀報中,微怔了片刻,安甯這才擡腳步如常的走入内室。
果不其然寝室内,安甯往常最喜歡躺的檀木軟榻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明黃色的身影。
此刻正難得閑散地倚在榻前,手上還拿着一方明顯已經翻過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