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月,我們談談。”陸斯年突然開口,低沉的聲音打破病房裡的甯靜。
談?都這個時候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談的?
難道他還要像高明偉一樣,明明做了設計我的事情,卻能将自己推的一幹二淨嗎?
如果是這樣,我還是真的瞎了眼,将自己的感情放在這種人身上!
我心中的怒火燒的更甚,甚至要從胸腔裡噴發出來,可是我還是維持着姿勢,什麼都沒說。
陸斯年也不在乎我有沒有回應,他料準我是沒睡着的,所以自顧自的繼續往下說,“孩子的事情,的确是我故意設計你的。”
他一開口,沒有任何推脫,直接承認自己所做的事情,言辭中不帶一絲的愧疚。
“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當時你跟高明偉剛離婚,我預計到你對進入一段新的婚姻會抗拒,對此我不得不防。”
女人身上有兩個明顯的弱點,是與生俱來的,一個是感情,一個是孩子,陸斯年對此掐的緊緊地。
如果說他連孩子都可以故意設計,那麼我的感情……
想到這裡,我突然一驚,差點從病床上坐起來。
腦海裡不停閃過各種各樣的畫面,陸斯年一次次的幫我,一次次的促使我成長,甚至不惜在遭遇危險時擋在我前面,這些……這些會不會也是假的?隻是為了讓我愛上他,從而受制于他?
我瞬間陷入在巨大的恐慌裡,就像是碎了一個角落的冰層,突然地裂痕蔓延,整片都即将裂開。
陸斯年看不到我在被子下血色全無的臉,隻在光影模糊中注意到我的肩膀抖了抖,他皺了皺眉。
“但是……”陸斯年的聲音沉了沉,“江一月,我們隻是發生了一次關系,你會因此懷孕的概率是極低的,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真的發生。既然發生了,我希望你能冷靜而理智的看待這件事情,相對等,我會對你進行補償,你什麼要求也可以跟我開口。”
言下之意,他是要給我錢!
他把孩子當成工具還不夠,竟然還想用金錢進行所謂的“補償”!
聽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住了,嘶啞而憤怒的開口,“陸斯年,他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就在我的肚子裡!不是支票上的冰冷數字!”
再對待孩子這件事情上,我再一次的感覺到了陸斯年的冷血無情。
我自己就是一個在單親家庭長得孩子,最了解一個單親媽媽帶孩子的辛苦,也最清楚一個不健全的家庭對于孩子成長的傷害。
而且我和陸斯年之間所謂的“家庭”,不僅僅是不健全,甚至是畸形。
哪怕我可以用盡自己百分百的心意去疼愛這個孩子,可是陸家複雜的家庭環境,沒有一個強大的父親作為庇護,這個孩子未來的生活也滿是荊棘坎坷。
與其看着他辛苦的長大,我甯願……甯願……不要這個孩子!
從我的肚子裡離開後,他說不定可以再次投胎,找一個幸福的家庭,找一對會疼愛他的父母。
從理智上分析,我相信這樣的做法對于孩子,對于我而言,都是最好的。可是從感情上,我之前期待着保住孩子,如今卻想着不要這個孩子,并不是我朝令夕改,是實在迫于無奈,我的心中也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江一月,你怎麼了?”陸斯年見我肩膀顫抖地更加厲害,擔心的伸手觸碰我。
我陷入在一陣迷惘中,從身體到靈魂都像是被拉扯着,痛得我全身不停得顫抖。
“江一月,一月?你說句話,你到底怎麼了?”陸斯年的聲音不斷發急。
我的腦中一片混亂,最後浮現的畫面是昨天我和白父第一次見面的場景,當高明偉對他提到我和我母親的時候,白父臉上的迷茫是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我不想有一天,就連我的孩子也要承受這一切。
陸斯年緊緊地抓住我的雙肩,按在床上,在依稀的光線下對上我混亂的雙眼,“一月,你聽得到我說話嗎?聽得到就回話,告訴我你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