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在宋佳玉的半推半就之下離開了,往病房門走的時候,發現原先關起來的門竟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打開着,一轉身,看到的就是靠在牆邊上的傅廷深。
我吓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感覺到傅廷深陰沉阻止的目光,才突然的噤聲。
傅廷深怎麼會在這裡的?又是什麼時候來的?我們剛才說的話,他都聽到了嗎?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在我腦海裡閃過,更為重要的是宋佳玉知道他來了嗎?
在病房裡,我是背對着門的,宋佳玉卻不一樣,她面朝着門,哪怕沒注意到開門聲,還是應該注意到門被打開過。
之前的那些話,宋佳玉會不會并不是說給我一個人聽得,也是說給門外的傅廷深聽的。
傅廷深依舊靠着牆,除了給了我一個眼神之外,一動不動。
我拎着兩個保溫盒,眼神在他身上掃了一圈之後緩慢的離開,曾經放浪不羁的男人徹底的不見了,此刻我在他的身上隻看到濃的化不開的沮喪,還有曾經在陸斯年身上看到過的掙紮。
傅廷深不像陸斯年那般内斂,他會将自己的情緒最大可能的釋放出來,可是這一回,他被心裡的囚籠困住了,無論怎麼掙紮都無濟于事。
一步一步的離開,都走出兩三米遠的時候,傅廷深的聲音突然從我背後傳來。
“江一月,陸斯年的事情我盡力去做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在傅廷深的話語中聽到了是一些歉意,可是等我回頭看去,他還是剛才那副模樣,連眼睛都沒擡一下。
他跟陸斯年是同一類人,他們在骨子裡都帶着一種驕傲,不知道“對不起”這三個字怎麼說,可是這不代表他們不懂對錯。
兩天前的病房裡,他對我的那些無端指責,無論對我還是對陸斯年,都是一種傷害。如今事情塵埃落定,也水落石出,傅廷深也想着彌補。
“我知道了,謝謝你。”我回了他的話,又等了等,果然不見傅廷深有任何回應,才轉身離開。
***
傅佳人的病房比宋佳玉的要高兩層,按照這個醫院的标準,越是往上,越是高級病房,有傅家背景,還有沈行遠在,傅佳人住的當然是最好的。
我是突然造訪,進入病房前,還被值班的護士詢問了一番。
“不好意思,我并沒有預約。我叫江一月,麻煩你詢問一下傅小姐,她是不是願意見我。”我對護士歉意道。
護士記錄了我的個人信息,然後轉身去病房裡問傅佳人。
在等待的時間裡,我還是有些忐忑的,随着我和陸斯年情況的一點點轉變,或許傅佳人的想法也發生了改變,畢竟在愛情裡,大方放手是比什麼都要難得。
一會兒,護士回來了,笑着告訴我,“江小姐,這邊請,傅小姐答應見你了。真不好意思,我們的檢查有些嚴格,因為之前發生了病人情況外洩事情,醫院加強了管理。”
聞言,我不好意思的低頭,因為她口中的“病人情況外洩事情”,很可能就是我被媒體圍堵的那件事。
傅佳人的病房朝南,很寬闊,有整片的落地玻璃,不僅能望見遠處的風景,還能讓陽光清澈的撒入,将白色病房照耀的十分溫暖,也一樣的照耀在傅佳人的身上。
我進門時,她并沒有躺在病房上休息,而是坐在窗戶邊的沙發上,一襲白色棉質長裙,黑如瀑布的發絲垂落在肩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那依稀之間,我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隻存在相冊裡的那個人。
清麗佳人,粉黛未施,如出水芙蓉,全是自然生成的美好,完全讓人移不開眼。
我自認為生得不差,路上也偶有回頭多看一兩眼的人,可是比起傅佳人,無論是濃妝明豔的她,還是清新自然的她,都讓我自愧不如,強烈的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一步一步得靠近傅佳人,我不禁有片刻的閃神,連同想到我從未謀面過的陸靈芝,她是不是也美麗得如此光芒萬丈,才會深深的烙印在陸斯年的心裡。
傅佳人一邊放下手裡正在翻看的書,一邊面色平靜的看向我,對我的到來,她好像沒有任何的意外,其他的情緒也被一同掩藏着。
走進之後,我看到傅佳人剛剛放下的書,恰恰正是《白夜行》,也就是陸斯年之前住院時翻看過的小說,陸斯年看的是翻譯的中文版,而傅佳人看的是日文原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