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醫院那邊有醫生和專業人員,不需要我們操心。隻是奶奶在走之前,想見見所有人了。”現在雖然來不及了,他還是來接我們去見奶奶。
這一層悲傷地言外之音,陸斯年雖然沒說出口,可是我們全都聽出來了。
陸靈芝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要不是埋頭在陸斯年的身上,聲音顯得悶悶啞啞的,不然恐怕跟她剛才怒吼我的時候一樣響亮。
陸斯年忙收回眼神,低聲安慰陸靈芝。
在陸靈芝穩定情緒之後,陸斯年帶我和陸靈芝去醫院,我原想讓秦管家跟我們一起去。
在今天這麼多事情之後,秦管家不再是以前的秦管家,他對陸老夫人的感情,比我們想象的更加濃烈,他一定也想盡快看到陸老夫人最後一眼。
但是在出門前,秦管家看了看背對着他的陸靈芝,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你們先去吧,我的身體吃不消,等休息好了再去。”
身體不好隻是一個借口而已,他真正介意的人,依舊還是陸靈芝。
既然秦管家都這樣說了,我和陸斯年也沒再說什麼。
打開門,外面是漫天白雪的寒冷世界,呼呼的冷風猛烈的吹在我們身上。
我拉着外套的領子縮了縮脖子,顫抖的睫毛擡眼時,看到陸斯年打開外套大衣,将陸靈芝呵護在手臂之下。
恍惚間,冷風就這樣直直的吹進在我的心裡,刺骨發寒。
陸斯年來的急,車子并未停入别墅的停車場,隻是随便的停在入口處。
大雪紛飛,他的車窗上擠壓了厚厚的一層新雪,阻礙了視線,出行前必須先将積雪清理幹淨。
“你們先回到屋裡去,等我清理了積雪再叫你們出來。”陸斯年也沒想到這樣的情況,隻能重新更改出發時間。
就在陸斯年要松開陸靈芝的時候,陸靈芝拉了拉陸斯年的手臂,說道,“斯年,開我的車吧,就在車庫裡。”
車庫距離這裡不遠,就幾分鐘的路程。但是下了雪,地上的積雪也還未清理,跨出的每一步都非常費勁,陸斯年如此,對我這個懷孕八個月的人更是如此。
陸靈芝從頭至尾一直緊抱着陸斯年不撒手,陸斯年也沒松開她。
但是在這個時候,他還是回頭看了我一眼,詢問我的意見。
我點了點頭,“我沒事的,就按她說的,盡快趕去醫院吧。”
事情就這樣決定,在大雪中,我們朝着車庫走去。
滿天飛雪帶來了寒冷,也迷亂了我們的眼睛和神智。
在那個時候,我沒想到就陸斯年趕來的這段時間裡,雪雖然下的很大,可是也不可能在車上落下那麼厚的一層積雪;也沒有在轉身的時候看到陸靈芝低垂下去的雙眼,看看陸斯年,又看看我,最後她眼底隻剩下這冬日常見的冰冷。
陸斯年先上車發動了引擎,打開了暖氣,然後攙扶着悲傷過度的陸靈芝坐上副駕駛座,還不忘替她系上安全帶,叮囑道,“别太悲傷了,我們所有人都還在你的身邊。”
我低頭不願他們親昵的畫面,卻堵住自己的耳朵,聽到他的溫柔關懷,忍着心口的酸澀一個人上了後座。
沒帶手套的手指在寒風中變得僵硬,連拉安全帶都不利索,正磕磕絆絆着,突然後座的車門再一次的被打開。
一開門,陸斯年最先看到的就是我拉着安全帶的通紅手指,他飛快地伸手摸了一把,一邊皺眉,一邊幫我系上安全帶,有些氣惱道,“怎麼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是啊……沒了陸斯年,我怎麼連自己也照顧不好了,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少了陸斯年,竟然連生活的常識也少了一半。
正當我在心裡自嘲時,一個溫暖貼上了我的脖頸,那是帶着陸斯年體溫的圍巾。
他一圈一圈的繞在我的脖子上,還拉高圍巾,連我的耳朵一起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