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博士揉了揉鼻頭,“結果并不是,我跟鹦鹉講話,它隻會學我說話,沒法交流,也始終沒有變回人,我用測量覺醒者的儀器對它進行測量,也沒反應。”
“所以它真的隻是一隻鹦鹉?”格裡高糊塗了。
賈博士沉默了兩秒,“天賦者,如果變成動物時間太長,就再也回不來,會成為真正的動物,直到死亡。”
“所以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綠豆,還是一隻鹦鹉。”賈博士又聳了下肩:“不過它看上去沒有要走的意思,在我家騙吃騙喝,我就養上了。”
格裡高意猶未盡:“這就是故事的結局?”
賈博士點點頭:“是吧。”
“你不好奇鹦鹉到底是不是綠豆?”格裡高問。
“一開始有點,現在不了。”賈博士說。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無所謂了。”賈博士啞然一笑:“反正,我倆有一個要給另一個送終。”
“送終!送終!送終!”
安梁區,三醫院,住院部樓頂。
九寒拿着戰術望遠鏡,正監視着目标,他肩上的灰鹦鹉耐不住寂寞,終于聒噪地叫起來,它一看到許多穿白色病号服的人就聯想到葬禮。
“送終!送終……”
“閉嘴。”九寒冷冷打斷。
灰鹦鹉渾身一震,立馬安靜如雞,圓溜溜的眼珠一動不動,眼底倒映着九寒正監視的兩個病人。
住院部樓下,噴泉池旁邊的石椅上,兩名精神病患者正在用圍棋棋盤下五子棋。
左邊的患者十分年輕,氣質文弱,戴一副黑框眼鏡,約莫二十五六歲,大家都叫他小孫。
右邊的中年男人微微發福,謝頂,肉臉,圓鼻頭,面相頗有福氣,外号老唐。
“老唐。”小孫先下,将白子放在天元上:“你聽過星球監獄論麼?”
“聽過。”老唐挨着白子放下一顆黑子:“是不是說,這星球就是一個巨大的監獄,人類都是流放到這裡的囚犯,并非這個星球上的原生物,這個論點的推斷理由是,人類的生态特征其實并不适合在這個星球上生存,假如按照優勝劣汰的原則,人類早該滅絕了。”
“對!就是這個。”小孫斜着跟了一顆白子:“你怎麼看?”
“就那樣吧。”老唐平行挨上一顆黑子:“非要說,我覺得肉體監獄論更有意思。”
“肉體?監獄?”小孫一愣,“怎麼聽起來有點邪惡啊?”
“想啥呢!”老唐解釋:“它的意思是說,我們每個人的肉體才是監獄,意識則是囚犯。”老唐說。
“哦哦,有點意思。”小孫來興緻了。
“簡單說就是,我們的意識永生不滅,而且都來自同一個地方。至于我們的軀殼,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獨立的小監獄,為的就是短暫地困住我們的意識。你要覺得不好理解,把意識理解成靈魂就行了。”
“懂了,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的目的是什麼呢?”小孫放下第三顆白子。
“你覺得呢?”老唐用黑子堵住一頭。
“不知道。”小孫很費解:“這不是吃飽撐着麼?”
“你不明白就對了。”老唐眉毛一挑,“我也不明白,人隻要活着,就永遠不可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