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許,還有别的原因,總歸,曉星塵心中有惑,有恨,總需要一個解釋,一份原由。
與此同時,因為缺少了信息,曉星塵未曾提前受到刺激,知曉真相,而真到了被另一人來揭曉真相時,傷口被撕開,便更是血淋淋的,更加叫人猝不及防,以至于在山上隐居了十幾年,下山曆練,隻算初步體會世間艱難,人情冷暖,尚未曾放下心結的曉星塵再次受到刺激。
而這一次,是他遠遠不能承受的刺激……
……
阿菁還欲勸曉星塵離開,然而曉星塵如何肯走,時間也就這樣一點點過去,還沒等兩人誰勸服誰,薛洋便回來了。
曉星塵讓阿菁先一步躲好,自己卻是質問起了薛洋。
而這邊,好不容易連續買了兩回菜,薛洋剛一回來,迎上的卻是曉星塵的霜華時,薛洋也傻眼了。
菜籃子掉在了地上,與此同時,還有驚慌,恐懼,以及由此而衍生出來的惱怒,恨意……
“好玩嗎?”曉星塵冷冷地問。
薛洋又笑了,“好玩,怎麼不好玩?”
他用回了自己的本音,而另一邊,在聽見薛洋真實聲音的那刻,曉星塵也無法再自欺欺人,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這幾年,他都是與仇人待在一起,還自以為是性子雖偶有頑劣,卻身世可憐,十分有趣的小友。
隻是,他也想不通,薛洋這般的人,為何要待在他身邊,又有什麼目的?
這邊,不知出于何故,薛洋倒是與曉星塵說起了自己幼年時的故事。
然而,此時的曉星塵,卻是半分也聽不進去,他仍沉浸在此人是薛洋的刺激中,面前的人是薛洋,是滅了常家滿門上下,十惡不赦,滅了白雪觀,害了他好友宋岚的人!
對待薛洋,曉星塵自然沒什麼好态度。
更何況,他們二人原本便三觀不同。
曉星塵與薛洋,一人自幼被抱山散人收養,雖隐居避世,但同門之間相處和諧友善,環境簡單純粹,從未經曆複雜的人事物,所學所想,也大多是教導人向善,光明的一面。
然而薛洋則是另一個極端,他是街頭乞兒,自幼流浪,沒有父母,也未曾被好心人收養,他颠沛流離,受盡世俗折磨……
事實上,在這樣的時代,沒有父母庇護,無親族的孤兒,流落街頭,餓死病死,狼狽着将自己養大的才是大多數。真正能遇上善心人的少的可憐。
然而薛洋,在這大多數中,卻又是最倒黴的那一種。
他遇上了常慈安,被戲弄,活生生遭碾斷了一根手指,從此,天真單純不再,孩童無知的年紀,本就最容易被渲染上别的顔色。
在思想觀念還未成型的時期,薛洋因為遇上常慈安,徹底走上了另一種極端,并且,他所接觸的,也大多是黑暗的一面,故而也沒人能為他糾正這樣的觀點,反而,因為變“惡”後,活得比從前順利。
如此,倒仿佛是一種“獎勵”機制,因為能過得更好,薛洋越發笃定這是對的,并以為自己了解了這世間的規則。
唯有強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當好人無用,唯有惡人才能更好的活在這個世界,這世上多的是飛來橫禍,隻管自己活得好,随心所欲,哪管他人如何過活。
物競天擇,适者生存。能活下來,便是他的本事。誰招惹他不高興了,他便要千倍百倍報複回去,是善是惡,什麼所謂黑白,是非正邪,不過是那些所謂的僞君子弄來糊弄那些底層的可憐蟲而已。
……
兩個三觀截然不同的人,一者刻意隐藏,不被察覺還好,當真相暴露,兩人又都情緒激動時,一切便覆水難收。
“……七歲,一隻左手手骨被碾碎,一根手指被碾爛成泥。”
“曉星塵,你當初抓我上金麟台時,好義正言辭!譴責我為什麼要滅人全家,那你告訴我,他常慈安,當初又為什麼要好端端的來消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