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雖然不敢暢言,但内心之中對于溫氏是極為不恥的,就好像有他們姓溫的存在,蔓延的空氣都會變得渾濁不堪一樣。
江厭離看了眼江澄,在他垂頭不言之下,緩緩歎了口氣,第一次走到了人前,輕聲開了口:“說起來,溫姑娘姐弟于射日之征中,對我們江氏有着莫大的恩情,隻是此後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以至于到了現在的地步,本就是我們江氏沒有護住自己的恩人,在這一點上,溫公子,厭離向你賠罪。”
這番話倒是令所有人感到了奇怪,什麼樣的恩情,要江氏曾經的大小姐,金氏的少夫人主動賠罪呢?
“阿姐······”江澄從未親口把這樣的事情說出來過,隻是因為他向來的自尊不允許他把曾經最落魄的時候昭告于人前,哪怕因此會背負上忘恩負義的罪名,他也在所不惜,隻要能夠保住他的自尊,堅定自己的立場,讓江氏重新站在不懼動蕩的位置上,他做什麼都在所不惜。
哪怕因此要棄了魏無羨。
忘羨兒女穿越不夜天大戰。
魏無羨雙眸閃動,在他看來這麼久以來不管是溫甯的恩情也好,他的義氣也罷,總之溫甯這個人從未有過半點的過錯,可卻因為姓溫,被仙門百家迫害成現在這個樣子,至親姐姐不在了,族人不在了。
想到他最初身邊圍繞的世家子弟,一起玩鬧的風光歡笑,可現在卻再也走不到那邊的喧鬧了。
溫甯此時不正是這樣的嗎?
孤獨,孤單。
“魏嬰。”藍忘機這時候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緩緩的開了口,“有件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
在魏無羨疑問的雙眸之中,藍忘機直言相告:“阿苑,我在伏魔洞找到了他,把他帶回了雲深不知處。”
阿苑!
江澄聽到這個名字也是感到相當的詫異,那個曾在他來到亂葬崗抱住她大腿的孩子,想不到在溫氏所有人被虐殺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活着,還是藍忘機帶走了他。
“阿苑,你是說阿苑還活着!”魏無羨急急道,他想不到阿苑居然活着,還被藍忘機帶回了雲深不知處,“我還以為······以為所有的人都已經——”
藍啟仁沒有參與這次的不夜天圍剿,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藍忘機把阿苑帶回雲深不知處的事情。
“但這個孩子卻發了高燒,雖然請醫師問診,但至今還沒有清醒過來。”
面對藍啟仁的一番話,不止是魏無羨,就連溫甯面上都緩緩的扯動了一下,雖然他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與話語,但那種想要表達感謝的心,似乎一瞬間就被藍啟仁洞察到了。
所以不管是面對魏無羨,還是溫甯,藍啟仁隻是擺了擺手,“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在忘機的身上。”
想要感謝的人,自然也不是他,至于他能夠接納阿苑,一是因為他侄子的堅定,讓他不忍心去拒絕;二是因為稚子無辜。
“阿苑。”魏藍緩緩開口,面上帶着明顯的笑容,挑了挑眉,“父親把他帶回藍氏,改名藍願,藍思追,如今在藍氏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不就是在說溫氏的遺孤,在藍氏不僅混的風生水起,更是有着宗主之下的地位。
藍玉就是在這個時候緩緩的開了口。
“思追顧名思義,思君不可追,念君何時歸。”
魏藍眉眼似乎帶着一絲絲的調笑,但語氣卻是滿是正經,“當年爹爹出事之後,大哥,也就是思追,是在父親的膝下長大的,而他的字也是父親親自取的。大哥是見證我爹爹在這個世上存在過的,對于我父親來說,唯一的痕迹了。”
唯一的——痕迹。
可見在那個時候,阿苑之于藍忘機來說,是何等的重要。
魏無羨從來都沒有想過,他離開之後,會在某一個瞬間,某一個角落留下永不磨滅的酸苦,那人在十六年之間是如何的度過的。
藍氏絕學之一的問靈之術,他曾親眼見識過,雖然不管是藍玉,還是魏藍,都沒有一句提及後來藍忘機在他的事情上面是如何度日的,但想也知道,問靈定然是他生活之中的一部分了。
是因為尋不到,找不到,所以那時候的阿苑,已經是藍忘機的滿眼星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