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頁)

随着棉布輕輕滑過傷口,原本鮮紅的血迹逐漸被抹去,但那猙獰的傷痕卻依舊觸目驚心。藍曦臣皺起眉頭,他仔細地在傷口上重新塗抹了一層藥膏,确保每一處都能得到充分的滋養和保護。接着,又均勻地灑上一層薄薄的藥粉,才重新将繃帶包紮好。

整個過程中,藍忘機始終緊咬着牙關,一言不發。他默默地承受着這一切,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卻沒有發出哪怕一丁點聲音。

然而,一旁的魏無羨卻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一開始的憤怒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心滿眼的憐惜與不舍。

待到包紮完畢,藍忘機緩緩站起身來,換了一身嶄新的衣袍,步伐沉穩地走向書案旁坐下。

他伸手接過藍曦臣遞過來的茶水,輕抿一口,然後放下茶杯,擡頭看着藍曦臣,開門見山地道:“兄長,今日特來替忘機上藥,想必是有事相告吧?”

藍曦臣無奈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歎口氣說道:“唉,我今日聽聞門生來報,說你讓人準備了空白的《雅正集》冊子,便猜到你定是急于受罰抄寫。所以特地趕來看看你,順便也想與你商議一下關于你帶回來的那個孩子日後該作何安置。”

魏無羨在一旁聽到他們又一次提及“孩子”這個詞時,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孩子?什麼孩子?究竟是誰的孩子呢?

魏無羨愈發焦急起來,他向左瞧瞧藍曦臣,向右瞅瞅藍忘機,但卻發現兩人皆未說話,于是便在原地踱起步子來。

藍曦臣開了個頭之後,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轉向自己的弟弟。隻見藍忘機低頭不語,似乎正在沉思着什麼,亦毫無回應之意。

藍曦臣輕輕歎息一聲,接着說道:“忘機,那個孩子可是你自亂葬崗帶回的?而且他姓溫,我說得可對?”

藍忘機沉默片刻,緩緩擡頭凝視着藍曦臣,神情格外專注地開口道:“不,他姓藍,名願,表字......思追。”

魏無羨聽聞此言,“思追”二字如洪鐘般在腦海回響不絕。他的思緒漸漸飄遠,眼前浮現出那位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的少年身影。

藍曦臣微微一愣,口中喃喃重複道:“藍思追,思追?”

他仔細地琢磨着這個字所蘊含的深意,眉頭緊緊皺起,目光凝視着藍忘機,緩緩說道:“思君不可追,念君何時歸?忘機,難道你覺得魏公子還有可能歸來嗎?”

藍忘機輕輕搖了搖頭,語氣異常堅定地道:“不會,魏嬰他已然離去,世間衆人皆謂其為邪魔外道,但我深知他絕對不會行那等奪舍重生之舉。”

一想到從今往後恐再難與魏嬰相見,藍忘機的面龐上不禁流露出深深的痛苦和無盡的懊悔。

魏無羨眼見藍湛如此神色,心中一陣酸楚,急忙邁步上前,站到藍忘機身前,柔聲安慰道:“藍湛,你莫要傷心難過,以後我定會回到你身邊的,我們以後還要結為道侶呢。”

藍曦臣此時終于恍然大悟,原來弟弟取名"思追"并不是為了守望等待,心頭不由得湧起一絲憐憫之情。回想起當年自己領着藍家衆多長老在洞外聽聞的那些話語......

“忘機,那天進入山洞中時,我觀察魏公子當時的神智并不清醒,他那一番話未必是在對你說。或許隻是過度使用陰虎符後,意識混亂地呢喃罷了。”藍曦臣看着眼前神色黯然的弟弟,輕聲說道。

藍忘機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和迷茫。他當然知道魏無羨當時可能處于神志不清的狀态,但那些話卻依然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盡管如此,他還是努力保持着鎮定,聲音淡淡的回應道:“兄長,不必特意安慰忘機。我知曉其中緣由,我也明白魏嬰心中所想,這一切是我一人的選擇,魏嬰對我并無同樣的心思。兄長放心,忘機自知身負重任,絕不會輕舉妄動,更不會做出愚蠢之舉。至于那個孩子……”

說到這裡,藍忘機頓了頓,眼中流露出一絲堅定,“我意欲将其寫入藍氏族譜,收為我唯一的傳人。他是魏嬰所執之道的見證,我會代替魏嬰好好撫養他成人。”

魏無羨站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兩人的對話,心中充滿了疑惑。他完全不明白他們口中所說的山洞究竟發生了何事,而之前思追交給他的冊子上對此也并未提及。可是,當看到藍忘機那一臉落寞的神情時,他不禁暗自揣測是否是自己曾經無意間說了些什麼,才導緻對方産生這樣的誤解。

魏無羨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出事情的真相。等他找到能夠與此間溝通之法後,定要好好打聽一下有關那個神秘山洞的事情。

“好,這件事情我會說服說服同意。但忘記你要答應兄長家規之事,不急,一切須得等你養好身子後再說。”

藍忘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