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臉上原本挂着輕松愉悅的笑容,但突然間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住了,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身體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着,就像被電流擊中了一樣。
此刻,魏無羨心中充滿了感動和無奈。感動于藍忘機對他的深情,無奈的是自己的處境。
那天,藍曦臣帶着藍思追來到靜室找尋藍忘機的時候,魏無羨見到藍思追時,腦海裡回想起他曾經給自己看過的那本冊子上面所記載的往事。
當年自己曾因為溫情的懇求,将她的弟弟溫甯煉成了自古以來第一具擁有自我意識的兇屍。
然而世事難料,後來溫情帶着溫甯登上金陵台請罪之時,由于金光善對鬼将軍強大力量的觊觎之心,他們并沒有真正将溫甯處以極刑、挫骨揚灰,反而是暗中将其藏匿了起來。
畢竟這可是由自己親手煉化而成的鬼将軍啊!哪怕如今自身處于一種虛幻空靈的境地之中,魏無羨依然堅信自己能夠察覺到他的存在。
所以他原本計劃先行趕往蘭陵探聽情報,尋覓到溫甯的确切下落之後,再想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帶他離開,委托溫甯替他給轉藍忘機傳遞信息,畢竟魏無羨能夠相信,溫甯絕不會把自己的消息洩露出去。
遺憾的是,當魏無羨匆匆趕到雲深不知處山前,正準備跨步而出下山去時,卻驚覺山門前方似有一層無形的障壁橫亘其間,将他去路牢牢攔住。
任憑魏無羨如何努力,始終難以向前挪動分毫。無奈之下,魏無羨隻得變換數個方位試圖突破,但結果依舊令人沮喪。
經過一番折騰,魏無羨終于确定此刻的自己的活動受限于雲深不知處,無法脫身離去。百般無奈之下,他也隻好老老實實轉身折返靜室,另尋他法。
近些時日,藍忘機已然着手親自教導藍思追學業。每日清晨用罷早膳,便會領着藍思追到書房,先是傳授《千字文》,待其領悟之後,再詳加闡釋藍氏家規,并督促其熟讀成誦。
"雲深不知處内不可淫亂,雲深不知處内不可殺生,雲深不知處内不可夜遊,雲深不知處内不可喧嘩......"隻見藍思追端端正正地跪坐于蒲團之上,全神貫注地清聲吟誦藍氏家規,一字一句,清晰可聞。
而藍忘機則安坐于藍思追身後的書案之側,默默傾聽着他的誦讀聲,神情專注而嚴肅。
魏無羨仗着沒人能看見他,身體以一種極為慵懶的姿勢斜倚在幾案邊上,微微歪頭,饒有興緻地看着藍思追嘴唇不停張合,認真背誦家規的模樣。
嘴裡還不忘品評兩句:“啧啧啧,這麼小就得背這勞什子家規,也虧得咱們思追聽話,這才長成了未來那般謙遜有禮的翩翩君子啊!”
藍忘機坐在一旁,靜靜地聆聽着耳畔不斷傳來的家規誦讀之聲,思緒漸漸飄遠。
他不禁回想起從前聽學的時候,曾經親自讓魏嬰前去規訓石查看藍氏家規。而當時,魏嬰卻是滿臉嫌棄地抱怨道:“你們藍家的家規,這個不許,那個不讓,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是可以做的?”
言猶在耳,仿佛昨日種種就在眼前。
往昔與魏嬰共同度過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那些美好的回憶依然清晰如昨。藍忘機動情之際,伸手在書桌上輕輕一揮,隻見一架忘機琴憑空出現。
他将雙手輕放于琴弦之上,手指輕撥,婉轉悠揚的琴聲便如水般流淌而出。這首曲子乃是他因魏嬰而作,其中蘊含了無盡的情思。
突如其來的琴音打斷了魏無羨和藍思追的思緒,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動作,紛紛将目光投向正在撫琴的藍忘機,靜靜地凝視着他。
此時此刻,整個靜室都被這美妙的琴音所籠罩,時間似乎也在這一刻靜止了。
魏無羨傾聽片刻後,拿出陳情與之合奏起來。
然而此時,藍思追臉上的神情卻愈發茫然,待到藍忘機奏完最後一個音符時,他歪着頭疑惑地問:“含光君,您剛才彈奏的曲子,我以前聽您彈奏過嗎?”
藍忘機一臉訝異,回應道:“這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彈奏此曲,怎麼了嗎?”
藍思追聲音糯糯的說道:“好奇怪,我感覺自己以前聽到過這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