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後,魏長澤深吸一口氣,接着說道:“江家可謂是禍不單行啊!先是江厭離遭受了多重沉重的打擊,身心俱疲之下竟一病不起。阿羨一心想着要治好他師姐的病,便不顧自身安危,毅然決然地冒險外出買藥。然而,天不遂人願,就在他買藥途中,不幸被溫家那群如狼似虎的追兵給發現了。”
說到這裡,魏長澤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忍之色。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妻子。
“江澄那孩子,也是重情重義之人。他因放心不下阿羨獨自涉險,一直悄悄地跟在其後暗中保護。當他看到那些窮兇極惡的追兵即将強行帶走阿羨時,沒有絲毫猶豫,繞到另外一個方向暴露自身。
最終,江澄為了保護阿羨,被溫家那幫惡人給捉回了蓮花塢。更糟糕的是,落入他們手中的江澄還遭受到了溫家化丹手的毒手,被硬生生地化去了内丹……”
鳳語熙靜靜地聽着丈夫講述這段驚心動魄的遭遇,心猛地顫抖了一瞬。她實在難以想象,那個總是和阿羨互怼,互相嫌棄的江家小子,在關鍵時刻居然能爆發出如此巨大的勇氣和魄力。為了保護阿羨,他竟敢不惜以身犯險,甚至甘願被敵人所擒獲。
與此同時,鳳語熙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自家阿羨的身影。她深知江家夫婦對阿羨有着莫大的恩情,而江家姐弟與阿羨之間更是情誼深厚。
以阿羨的性格,他又怎會眼睜睜看着對自己恩重如山、情深義厚的江家陷入絕境而坐視不管呢?想到此處,鳳語熙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脫口而出問道:“阿羨,他……他是不是回去救援了?他會不會被溫家人給害了?”
看到妻子那副遭受沉重打擊、面色蒼白如紙的模樣,魏長澤隻覺得心頭一陣絞痛,喉嚨裡仿佛被什麼東西哽住一般,難以呼吸。但他強忍着内心翻湧而上的難過與酸楚,用力地咽了下去。然後,他緊緊拉住妻子顫抖不已的手,緩緩走向旁邊那張略顯破舊的凳子,并輕柔地扶着她慢慢坐了下來。
待妻子坐穩後,魏長澤稍稍定了定神,繼續說道:“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阿羨的确已經回到了那個危險重重之地。然而,讓人欣慰的是,他并沒有像我們所擔心的那般失去理智,貿然直接沖進敵陣去救人。相反,他選擇了默默地潛伏在暗處,仔細觀察敵人的一舉一動,尋找最佳的營救時機。”
說到這裡,魏長澤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就在阿羨苦尋機會之時,一個意外之人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此人竟是曾經在雲深不知處與他有過數面之緣的溫氏分支子弟,溫甯。也許是因為往昔的些許交情,又或許是出于對阿羨為人的敬重,溫甯竟然毫不猶豫地決定幫助阿羨完成這次艱難的營救行動。”
“最終,在溫甯的協助下,阿羨成功地将身陷囹圄的江澄解救了出來。可誰能想到,這僅僅隻是這場磨難的開始……當他們帶着傷痕累累的江澄逃離險境之後,才驚覺江澄已然被歹人殘忍地化去了内丹!面對如此噩耗,阿羨心痛欲絕,但他深知此刻必須保持冷靜。于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阿羨毅然決然地找到了溫甯的姐姐——那位岐山溫氏中聲名遠揚、醫術最為高超的女醫師溫情。”
魏長澤的聲音變得愈發低沉,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着千鈞之重,“為了拯救江澄……咱們家阿羨做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決定:他請求女醫師将自己完好無損的内丹,生生剖開取出,然後移植到江澄體内!
就這樣,阿羨眼睜睜地看着自己體内那股強大的靈力伴随着内丹的離去而逐漸消散無蹤。那種感覺,猶如生命之火在一點一點熄滅,痛苦至極。”
“可是,即便承受着這般撕心裂肺的痛楚,阿羨依舊死死咬緊牙關,不敢發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聲音。因為他害怕,如果讓江澄察覺到真相,以他的性格必定會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從而受到更為嚴重的精神刺激。所以,阿羨甯願獨自一人默默地忍受所有的苦難,也要守護好江澄那顆脆弱的心。”
魏長澤說到此處,那飽含着無盡悲傷與痛苦的聲音已然變得顫抖起來,甚至隐隐帶着一絲難以抑制的哽咽。一旁的鳳語熙更是早已聽得淚如雨下,那張嬌美的面龐此刻已完全被淚水所淹沒。
她瞪大了雙眼,眼神中充滿了迷茫與難以置信,仿佛置身于一場虛幻的夢境之中。然而,内心深處卻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她,這一切絕非僅僅隻是一個荒誕不經的噩夢。盡管她無法确定這些事情究竟是否真實發生過,但是,她總覺得這些過于真實了。
一想到自家可愛的阿羨或許真的曾經曆過如此之多的苦難與折磨,鳳語熙的心便猶如被千萬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一般,傳來一陣陣令人窒息的劇痛,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幾乎要将她徹底吞噬。
看着妻子那悲痛欲絕的模樣,魏長澤心中滿是疼惜。他連忙伸出雙臂,緊緊地摟住了鳳語熙那微微顫抖的身軀,然後用極其輕柔的聲音關切地問道:“熙兒,如果你實在受不了,我們可以先不聽了,好嗎?”
此時的鳳語熙,一隻手死死地捂住嘴唇,試圖阻止那不斷湧出的抽泣聲,可眼淚卻依舊如決堤的洪水般源源不斷地流淌而下。
她哭得渾身發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但那雙紅腫的眼眸中卻透露出一股堅定的光芒。隻見她用力地點了點頭,示意魏長澤繼續講述下去。
魏長澤深吸一口氣,稍稍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接着說道:“再後來,江澄有了内丹,他滿心歡喜地認為是你的師傅——那位德高望重的抱山散人出手相救才得以痊愈。
然而,可憐的阿羨卻因為失去了靈力,在下山途中不幸遭遇了帶人前來剿滅蓮花塢的溫家二公子溫晁。這個心狠手辣的家夥不僅對阿羨百般羞辱,最後竟然殘忍地将其丢棄在了陰森恐怖、怨氣彌漫的夷陵亂葬崗……”
“在那個地方足足待了數月之久之後,曾經擁有強大靈力的他,如今卻已然喪失了所有靈力。可憐的他,就這樣孤身一人置身于那陰森恐怖、四處彌漫着死亡氣息的亂葬崗之中。
那些遊蕩在此地的孤魂野鬼們,宛如嗅到血腥味兒的惡狼一般,瘋狂地朝着他撲來,無情地撕咬着他的身軀,不斷侵蝕着他的靈魂。然而,令人驚歎不已的是,盡管遭受如此慘絕人寰的折磨,他心中對于溫氏的滔天恨意卻始終如熊熊燃燒的烈火般未曾熄滅。
正是憑借着這股強烈到極緻的恨意,他咬緊牙關,硬生生地挺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考驗。不僅如此,在這片荒蕪死寂之地,他偶然間發現了一把遺落于此的陰鐵劍。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這把陰鐵劍竟與他産生了一種奇妙的共鳴。于是乎,他緊緊握住劍柄,開始沒日沒夜地潛心修煉。
經過無數個日夜的苦苦鑽研與磨練,他終于成功修煉出了神秘莫測的鬼道。而更為驚人的是,在修煉鬼道的過程中,他竟然還煉制出了一枚威力無窮的陰虎符!從此以後,他便以“夷陵老祖”之名威震天下,成為了令整個仙門百家聞風喪膽的存在,更被譽為當之無愧的魔道祖師爺。”
話說到此,魏長澤的内心深處不禁湧起一股複雜至極的情感。一方面,他對自己兒子所經曆的種種磨難深感心疼;另一方面,看到自家阿羨能夠在如此艱難困苦的環境下頑強崛起,并取得這般舉世矚目的成就,他又由衷地為其感到無比驕傲。
因為他深知,無論身處何種境地,他的阿羨永遠都是那樣出色耀眼——身在名門正派時,他可以輕松成為衆人仰望的天之驕子;即便不幸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他依舊有能力憑借自身不屈不撓的意志和卓越天賦,從絕境中殺出一條血路,再度登上巅峰,成為仙門百家中無可争議的翹楚人物。
此時,站在一旁靜靜聆聽的鳳語熙,眼角那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尚未完全滾落臉頰。當聽聞阿羨這段充滿傳奇色彩的過往時,她的眼眸之中亦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自豪之色。
可一想到阿羨曾經承受過那麼多常人難以想象的委屈和痛苦,她的心就像是瞬間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撕扯開來一般,劇痛難忍。以至于她那張原本嬌豔動人的面龐也因極度的心痛而逐漸變得蒼白如紙,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