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我笑道:「十六,你及笄了。」
我這才想起,這日是我生辰。
挖坑,填土,澆水,這棵小樹苗最後被種在大少爺的書房門外,一開窗就能看得到的地方。
是棵石榴樹。
到了晚上我洗完碗回房,見桌上放着一隻錦盒。打開來,是根簪子,另有一對耳墜,寶石做的,紅彤彤,雕刻成石榴模樣。
主家再好,哪有還給丫頭送及笄禮的。
這我不能收。
我抱着錦盒敲開大少爺的門。
大少爺開了門,穿着鴉青色大氅,面色有些白。春日早晚雖還有些冷,但屋内也不至于穿這樣厚。
我吓了一跳:「少爺,你又冷了?」
大少爺點點頭。
「那你趴下,奴婢給你揉一揉。」
我下意識就要伸手,被大少爺眼疾手快截住。
他說:「……不用……其實也沒那麼冷。」
我手腕被大少爺緊緊握着,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我都及笄了,哪裡還能給大少爺揉……屁股呢……
我臉一下子燒得又紅又燙,急匆匆從大少爺手底下掙脫出來,語無倫次道:「啊……這個……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奴婢、奴婢去給你燒個炭盆進來……」
我跑了。
跑得颠三倒四,潰不成軍。
耳墜和簪子也沒找着時機還。
連帶後面幾天再見大少爺,都是眼神半躲着的。
從江南回來,大少爺肉眼可見更忙。他要麼不見人,要麼關在書房内,一坐一整天。我見他寫了很多東西,還畫了很多圖,但最後都在燭上燒掉,大少爺是過目不忘的,這些東西即便燒掉對他也沒什麼影響。
我總感覺平靜之下,隐有風雨欲來的氣息。
有一回魏家的府門被砸得咚咚響,我過去開門,見是位錦衣玉帶的公子,身後還帶着三五個兵。
他們看也不看我,氣勢洶洶就往裡闖。
我雖不知大少爺究竟在做什麼,但顯然是十分隐秘的事情,自然是盡力要幫他瞞的。何況,我匆匆來開門,也不知道大少爺這會兒在不在府裡。隻怕他通過密道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