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我攔了那麼一下,隻怕真是要出事。
上京城風雲變幻越來越快。
不過半年光景,太子犯了事情,被貶為庶人。
如今陛下病重,據說是大皇子在代為監國。
又隐約聽說,近來新冒出一位四皇子,也很是賢良。
但哪位皇子監國,哪位皇子賢良,同我也沒甚關系,我更關心米多少一石布多少一匹。
永昌伯府家那位嫡小姐終于出了嫁,嫁的是戶部錢尚書家的郎君,大婚風光,鞭炮從街這頭響到街那頭,幾十擡嫁妝從長街上擡過,蓋東西的紅綢布被風吹起一角,隐隐約約能看見下面箱子是用上好的花梨木雕成。
我怕大少爺難過,晚上着意添了許多菜。
落座時,劍如嚯了一聲,奇道:「過年嗎這是?又吃雞又吃魚,連荷花酥都有。」
大少爺眼底盛着細碎星光,柔柔笑着沖我一點頭。
隻這一眼,我便曉得他懂我。
不知為何,臉又有些燒,我紅着臉同那劍如道:「你這話說的,平時就不叫你吃這些嗎,我還餓着你了?」
到了年底,總算傳出來好消息。
老爺又調回來了。
雖官職比以前還低了一品,沒甚實權,也沒甚油水,但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比團圓更叫人歡喜。
老爺夫人回來,自是好一番熱鬧。他們這次回京,帶回來許多東西,多是巴陵特産,其中一筐活蹦亂跳的銀魚最為貴重,據說是一路換着水回來的。
等他們都安頓好,便開始給大少爺相看姑娘。
大少爺今年二十四,不小了。
當初跟他有過婚約的小姐,都早已經嫁人。
聽說夫人在還沒有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托人打聽過上京城的情況。她心裡已有了幾個大概的人選,隻是這幾個大少爺都不喜歡,夫人隻得重新挑。
至于我嘛,我這幾天在府裡,總覺得哪哪都不得勁。
老爺夫人帶回來的那些丫鬟小厮,都是住之前那兩排廂房的,大家都是下人,隻我一個人特立獨行住在大少爺院子裡——哦,劍如不一樣,他是大少爺的近侍,享着獨一份待遇。
就連管家吳叔看我的眼神都不大對勁,他隻揀輕的活計給我。
再一想,上次連夫人都誤會我是大少爺的院裡人了……
我望望天,心想大少爺的院子,我是不能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