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慢慢轉過身來,十分驚奇地看着寒生。
這不是吳楚山人……
寒生愣住了,此人面色青灰,短而黑的眉毛,三角眼,鷹鈎鼻,颌下是一绺山羊胡。
“你是誰?山人叔叔呢?”寒生尴尬地問道。
“你又是誰?來我這卧龍谷幹什麼?”那鷹鼻老者反問道,陰鸷的目光盯着寒生,發出的聲音如金屬般刺耳。
“我,我來找吳楚山人,他是住在這屋子裡的守林人。”寒生支吾着說道,他打心眼兒裡不喜歡這個人。
老者盯着他看了半天,緩緩說道:“這裡從來就沒有一個什麼吳楚山人,你是不是來偷枇杷果的?我一直以為是那群猴子幹的呢!”
這怎麼可能呢?這裡明明就是卧龍谷,明明就是吳楚山人的家呀,這土坯草房,這竈間,還有這老鼠幹……
寒生漲紅了臉,分辯道:“您是不是剛來的?以前的那個守林人呢?”
老者有點愠怒了,搶白道:“我在這裡守林已經幾十年了,你可以去林業局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蔣老二?”
“這……您是說已經在這房子裡待了幾十年了?”寒生完全迷糊了。
“就是嘛,頭一次見到你這麼冒失的小娃子。”蔣老二口氣稍微緩和了些。
寒生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自己與山人共同相處了兩天,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你這娃子是不是這裡有病?”蔣老二指着自己的腦袋問道。
寒生沒有回答,轉身沖進自己曾經睡過的房間裡,一眼望見那張老式的木闆床還在那裡,牆壁上粉刷着石灰水,簡單的桌椅,一切跟以前都沒有區别。
難道我的腦袋真的摔壞了?寒生呆呆地怔在了那裡。
“喂,你怎麼了?”蔣老二推了推寒生。
“你知道‘雷擊騎馬布’嗎?”寒生愣愣地冒出了一句話。
“‘騎馬布’?你是說女人下面用的那個……”蔣老二咧開嘴笑了,露出幾顆帶着茶漬的黃牙。
“你有獵槍嗎?”寒生又冒出一句。
“有啊,在門後挂着呢。”蔣老二指了指門後。
寒生的目光跟過去,那支舊的雙筒獵槍果然還靜靜地挂在那兒。
不可能,不可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寒生跌跌撞撞地沖出門去,吳楚山人,老蝙蝠,雷擊騎馬布,山鼠幹,難道是幻覺?蘭兒,泣血症,冰人症,難道都是幻覺?
一株老樟樹的後面,朱彪目睹了這一切。
朱彪悄悄地退進了林子裡,吳老曾警告不要被發現,尤其是那條大笨狗機靈得很,反正自己已經摸到了寒生的蹤迹,這就抓緊趕回去報告好了,于是他一溜煙兒奔着南山村而去。
寒生垂頭喪氣地往回走,笨笨也無精打采地跟在後面。溪水在腳旁汩汩地流淌着,不知名的蟲兒在草叢中不知疲倦地唱着,前面又來到了谷口的那株老樟樹下。
哪裡有些不對勁兒?寒生停住了腳步。
畫,畫不見了,吳楚山人屋裡牆上挂着的那些山水畫,他記得清清楚楚的,可是剛才那白灰水粉刷過的牆壁上面卻是光秃秃的,什麼也沒有……它們與山人一同都不見了!
寒生心裡一緊,他努力回憶着上次谷中的景色,似乎的确與這次略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