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見沒什麼動靜,寒生伸出手指,輕輕地将那個大包包上的土慢慢摳到兩邊去,土中露出一塊黑褐色間有黃色的“土疙瘩”,硬硬的,不知是何物。
躊躇之間,隻見那物竟然蠕動起來。
寒生大驚,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東西……
碎土慢慢隆起,滑下兩邊,一隻巨大的長得如龜般的東西在地裡面慢慢地翻身鑽了出來,背甲绛褐色,散有淡黃色斑塊,腹甲黃色,盾片上有排列基本對稱的紅色圖斑,頭則是金黃色,脖子上長滿了金色的疣,四肢腳趾間有蹼。
這東西瞪着兩隻烏黑的圓眼睛,疑惑地望着寒生。
可能是山上的草龜,寒生想,但是越看卻越不像,他不知道,這就是吳道明從朱彪家前面水塘邊的老槐樹上驅趕走的那隻母金頭鼋。
就在這時,土壤裡的那些小土包裡也紛紛冒出一些小腦袋,東張西望的,原來是些小鼋。
寒生記得,上次同父親來時,并未發現這些龜類動物啊,難道是太極卵孵化的?要不怎麼憑空生出這許多東西來呢?
寒生疑惑不解。
這時,他突然發現這些龜類的舉止似乎有些奇怪。
寒生看出這些龜的脖子仿佛都很僵硬,轉動起來很不靈活,與自己以前見過的龜類有所不同。出自醫者的本能,寒生注意觀察它們的頸部。
不多時,他就有了發現,那些龜疣狀凸起的脖子上,都長着一根奇怪的毛——實際上是一白一黑兩根絞在一起的毛——毛的尾端還打着卷兒。
真是奇怪,他邊尋思着邊以指尖彈了一下怪毛,那大龜似乎十分懼怕,脖子一顫,扭到一旁。寒生一用力,竟生生地将那怪毛拽下來了。
大龜的脖子立刻活動自如起來,寒生見那大龜竟然一圈圈地做起了三百六十度回旋。寒生大喜,伸手将所有小龜脖子上的怪毛全部都拽下來了,小龜高興得立即活動起頸部來,也打着圈兒。
手心裡托着那些黑白相間的毛,寒生感到似曾相識般,他哪裡知道,這些東西就是吳道明的童子陰陽錐,乃是十分霸道的風水暗器。
什麼鬼毛?嗅嗅還有一絲臊氣,寒生随手扔在了地上。
那隻母龜似乎對寒生十分感激,伸出堅硬的爪子在土裡面扒着,不一會兒,就已經扒出五枚土卵,白青黑紅黃各一枚,然後用前爪推到寒生面前,點點頭,示意他收起。
寒生笑笑,收下土卵,揣進懷中,站起身來。
金頭鼋被解除了禁制,恢複了千年的陰功,這是吳道明萬萬沒有想到的。
天色已大亮,寒生望了望龜群,轉身鑽出了灌木叢。
寒生穿過竹林,向南山村走去,遠遠地望見村東頭自家的草屋上升起了一縷袅袅的炊煙,那一定是蘭兒在生火做飯。一種暖洋洋、甜絲絲的感覺湧上了心頭,這是他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
他站在山坡上默默地望着生活了二十年的茅草屋,不禁有些熱淚盈眶了。
這時,他看見遠處駛來了一輛吉普車,車後卷起一道塵土。吉普車停在草屋前,有幾個人跳下車,走進了院子裡。
不一會兒,他便看見了父親被來人推搡着上了車,那車一路塵土地又沿原路駛回了。
寒生大驚,急忙沖下山坡,朝着家中跑去。
寒生剛進院門,笨笨就先發現了,“嗚嗚”地叫着。蘭兒趕緊迎出房門,身着舊藍印花布褂子,一臉的詫異,眼角閃動着淚花。
“寒生!”她發出了一聲輕柔的驚呼。
蘭兒娘也出現在面前,急切道:“咦,寒生你不是在縣醫院嗎?怎麼……”
寒生大惑不解道:“縣醫院?”
“他們說你已經到縣醫院工作去了,縣裡來人剛剛把朱醫生也接走了。”蘭兒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