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鵲枝，你喜歡他也沒關系，孤成全你。」
我不敢置信地擡起頭。
笑意尚未攀上眉梢，殿下已輕輕拍手，一名鬼面人悄無聲息地入内，将一碗眼熟的湯藥放在我手邊。
「你飲了這碗湯藥，我便放你們自由。」
我怔怔望着那碗尚冒着熱氣的湯藥，劇烈的疼痛仿佛又攀上頭顱。
我認得這是什麼。
在昨夜怅然入睡，睡夢中記起一切之後。
我看向長陵王：
「殿下，您曾于雪夜救我性命，若是您的命令，鵲枝願飲鸩毒。」
「但我不願喝忘情水。」
殿下竭力鎮定的神情，終于出現裂痕：
「……你知道這是忘情水？」
他一下站起，闊步走至我身側，伸手扣住我的手腕：「你知道這是忘情水？什麼時候知道的？你記起來了？」
我按住竹邬想要艱難立起的身體，直直地望着長陵王的雙眼：「昨晚，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殿下僵立了一陣。
回過神來，他竟渾身顫抖：「你知道這是忘情水，你想起來了，那你為何還說你喜歡竹邬……你既然想起來了，不就應該如當年那般……」
「殿下，我想起來了。」
我的目光清亮，毫無猶疑：「所以我也很确信，我喜歡的是竹邬，不再是殿下了。」
殿下怔怔地看着我。
似乎想從我的臉上，看到我在負氣、在說謊的痕迹。
可是沒有。
我望向殿下的目光，再也沒有從前那樣，帶着藏都藏不住的歡喜了。
殿下一向如松柏挺立的背脊，突然塌陷下來。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低聲喃喃：「你既然記起來了，就應當愛我，你跟随在我身邊十一年，你傾慕了我那麼久，怎麼能說變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