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6頁)

車子停在一家私人醫院前。

鹿之绫被姜浮生扶着往裡走,穹頂的光照下來,照得地面格外明亮。

兩人走過拐角,旁邊的門裡傳來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

“薄先生,使用鞭子需要控制力道,不然很容易反傷自己……抱、抱歉,我太啰嗦了,我現在就給您包、包紮。”

鹿之绫現在對“薄”這個字敏感,聞言不由得側目看去。

門半掩着,一個醫生戴着口罩、滿頭大汗地站在那裡替人包紮,雙手發抖,而被包紮的則坐在他的對面。

從鹿之绫的視角看去,看不到男人的真容,隻看到他恣意地跷着腿,黑色的褲腿褲線熨燙得筆直,伸出的手骨節修長,虎口處血肉模糊。

藥水幾乎是淋在傷口上,鹿之绫卻連男人壓抑的呼吸都沒聽到,似乎根本不覺着疼。

是薄妄麼?

她往後退了一步,定睛看去。

“怎麼了?大少奶奶?”

姜浮生回頭拉住她。

算了,姓薄的也不止他一個。

鹿之绫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去。

“303号病房到了。”

姜浮生扶着鹿之绫在一處病房前停下,伸手正要去敲門,鹿之绫已經将手放到門把手上,直接推開了門。

姜浮生瞪圓雙眼。

大少奶奶摸門把手摸得好準啊。

窗明幾淨的病房裡擺着兩張病床,一男一女以纏滿繃帶的木乃伊形容躺在床上,吊着手吊着腳,慘不忍睹。

一個頭發摻雜了白發的中年男人形容憔悴地站在窗邊,手邊放着老舊的行李箱。

“砰。”

見鹿之绫進來,中年男人眼眶一紅,雙腿一彎直直跪到地上,頭重重地磕下來,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

姜浮生吓了一跳,這不過年不過節的行這麼大禮呢?

鹿之绫松開她的手,打開手中可伸縮的盲杖,沒理會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徑直朝着兩張病床中央的過道走去。

躺在病床上的是半死不活的封潮和花萍。

封潮被打得臉上找不出一塊好肉來,面目腫脹,傷痕紫烏,眼睛隻剩下兩條縫,嘴角還淌着口水。

看着這樣一張臉,鹿之绫想着這一年來的遭遇,隻覺得諷刺又惡心。

她是真的貪過封潮的溫柔,一個身無分文又瞎了眼的女孩,被細心地照顧,貼心地開解,怎麼可能不感動。

甚至他第一次動手打她的時候,她還在想,肯定是因為照顧她的壓力太大,要是她答應做他女朋友,他是不是會開心一點……

直到一次,她聽到封潮和花萍在她床上胡搞,嬉笑着說怎麼解決這個真的一無所有的落難千金時,她才認清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