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君啞然。
“至于婚禮,薄妄不在也照常舉行了。”
鹿之绫不緊不慢地分析着,“所以我想,這場婚禮的意義就是将來有人問起我孩子的出身時能有一個說法,薄妄結過婚,有人見證過,孩子名正言順,至于曾經的新娘子是誰,并不重要,不過是一件過場的工具。”
因此,一切才會能簡則簡,不是薄家辦不起隆重的婚禮,隻是沒必要。
“……”
突然之間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明明白白地擺到台面上來,丁玉君面露難堪,甚至坐立難安。
她還擺出長輩的架子訓人,要人為了薄家的面子收斂,結果人家什麼都懂,那一雙眼睛明明呆滞無神,卻看得太通太透。
“奶奶,到了時間我會走,我不會在薄家多賴一秒。”
鹿之绫挺直脊梁,字字平淡而灑脫,“開茶樓的是鹿之绫,和薄家大少奶奶沒有任何關系,請奶奶成全。”
“……”
丁玉君想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孩子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她要是再拿薄家長輩的姿态出來指指點點,簡直就是在仗勢欺人。
見丁玉君不說話,鹿之绫繼續說道,“我知道奶奶緊張我肚子裡的孩子,您放心,我比誰都緊張,畢竟有個萬一,薄家不會放過我,而我還想好好活下去。”
說到最後,她淡淡地笑了笑。
“……”
看着那一雙眼睛,活了大半輩子的丁玉君第一次覺得無地自容。
仙人跳的事情丁玉君按下了,也知道和她沒什麼關系,可要說對她有什麼好感,其實并沒有。
丁玉君甚至覺得,家世落魄的女孩會更貪圖薄家的錢财權勢,不能給她太多的好臉色,等她平安生産,再曉以厲害給點錢不鬧大動靜地送走就好。
沒想到她活得這麼通透。
她什麼都知道,卻沒抱怨過一句,她沒想過要在薄家榨什麼錢,也沒想過圖什麼大少奶的位置,開個茶樓隻是想自力更生,隻是想以後有份生活。
“茶應該冷了,我幫您再倒一杯吧。”
鹿之绫走向前,摸了摸杯子,伸手去拿茶壺,手忽然被握住。
丁玉君的手有很多的紋路,卻很柔軟也很暖,鹿之绫有些恍惚,差點以為握上來的是自己的奶奶。
她低眸,竟發現丁玉君的眼睛有點紅。
“你當初是不是并不想嫁進來?”
丁玉君緊緊抓住她的手問道。
聞管家說她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一個為自立更生這麼努力的女孩子怎麼會貪圖那麼多。
鹿之绫垂着眼,沒有正面回答,隻道,“我沒有選擇。”
不嫁,等着她的就是薄家的雷霆手段,強行流産。
聞言,丁玉君握得她更緊,再沒有剛剛那般嚴厲的姿态,有些發哽地道,“是我們薄家委屈你了。”
“也沒那麼委屈。”鹿之绫環向四周,“外面的人以為薄家也買過歸期樓的茶葉,我這才有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