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眸看着,片刻後他拿起一旁的一把小刀,平靜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沒有任何猶豫地沿着痕迹劃了下去。
皮破開,鮮血瞬間溢出,就像那晚她坐在他身旁時看到的一樣。
薄棠看着,嘴角的笑意更深。
保镖們看着,莫名心生寒栗,頭埋得更低,大氣都不敢出。
薄棠按上手臂上的傷口,品嘗着這抹讓人痛快的疼,一雙狹長的眼溫和,似有深情缱绻。
從小,人人都說他是天之驕子,郁芸飛在他面前一遍一遍地說他是薄家長子,要承擔起薄家将來的一切。
可最開始,薄峥嵘并沒有多在意他這個兒子,可能是心底還存着長子還活着的想法。
一年一年過去,薄峥嵘終于對尋找長子死了心,開始培養他,那種培養非打即斥,在薄峥嵘的眼裡,他活得太舒服了,性子太軟弱,做什麼事都溫溫吞吞,不夠果斷。
薄峥嵘逼着他學所有他不想學的東西,放棄自己所有的喜好,隻為成為一個合格的接班人而努力。
郁芸飛和所有人都告訴他,這是他的榮耀,他必須承受,不能有一絲自我。
他就像一個木偶一般,不斷地被人擺弄着,還要自我洗腦,這就是他的宿命。
第一次見鹿之绫,是在江南金融峰會的一個舞台上,他任由那些孩子欺負,也不敢叫,怕叫了被薄峥嵘知道,又要怪他連一點處理事情的能力都沒有。
他穿着白雪公主的衣服,被鹿之绫從衆目睽睽下領走。
“我叫鹿之绫,以後來江南報我的名,我保護你呀。”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她當時的笑容,像冬日雪地裡的太陽,熱烈、驕傲,有着照耀萬物的能量。
從小到大,他要學的都是成長為合格的接班人,去庇護其他人。
隻有她同他說,她保護他。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被欺負,甚至還找着讓人欺負。
因為他發現,隻有他每次被欺負,她才會急匆匆地跑出來替他打抱不平,然後牽着他的手去安靜的地方,替他貼創可貼。
否則,她有太多的朋友,看不到他的存在。
“我喜歡溫和守禮,玉潔松貞,不矜不伐的人,就像薄棠一樣,如果非要嫁人,我就嫁給他。”
原來,在她的眼裡,他有這麼好。
原來,心髒在胸膛跳動的聲音,可以那麼清晰有力地傳進自己的耳朵裡。
他僵硬地伸出手同她比心。
他看着她發亮的眼睛,他想,他要擁有太陽,就算燙手,就算被燒死,他也要握着這份光死去。
可是為什麼,五年過去,一切都變了?
為什麼,他隻是出國讀個書,她就成了他的大嫂?
郁芸飛騙了他。
直到鹿之绫差點沉江,和薄妄去SG娛樂公司,郁芸飛跑他這邊來避嫌,他才偷聽到原來薄妄娶的是鹿之绫。
鹿之绫懷了薄妄的孩子。
那一刻,他神經被震顫得渾身發麻,手控制不住地不停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