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20歲那年,他被好友騙到隧道,被昔日兄弟帶着人來圍毆,他就躺在地上,由着那些棍棒一記又一記地打在他身上,瀕死感鋪天蓋地襲卷他,他幾乎能感覺魂魄抽離開身體……
就和現在一樣。
“放過我吧。”
鹿之绫水蒙蒙的一雙眼睛看向他,幾乎是在懇求,“你現在是薄家的繼承人,爺爺奶奶照顧你,父親也在改變,你已經有很多了,我這個不真誠的人你就放過吧。”
“憑什麼?”
他終于開口,含着喉間鏽味一般的血腥味,“憑你滿嘴謊言,憑你虛情假意?”
“那這樣關着我,你會痛快嗎?”
她問他,“就算說我厚顔無恥,我也要說,難道不是因為我的虛情假意,你才變成今天更好的自己嗎?既然它不是一把刀鋒,你就不要把它視為背叛,行嗎?”
不是背叛,他們之間就真兩清了。
不行。
它必須是背叛。
這麼想着,薄妄又笑了,笑得邪氣,“沒有,你沒有厚顔無恥,我有今天的确都是因為你。”
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
鹿之绫的長睫濡濕。
“可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是把怎樣一個人拉成今天的模樣?”
薄妄道。
“……”
鹿之绫不明白他的意思,薄妄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抓起她的手腕将她拉起來,牽着她就走。
他帶她停到了緊閉的房門前。
是那扇從來都鎖着的房間,她沒見薄妄開過這裡,她也沒進去過。
薄妄站在她身邊,盯着眼前的門緊緊握住她的手,握得格外用力。
“砰。”
他打開了門。
門應聲而開。
門内一片漆黑。
薄妄牽着她的手走進去,伸手按向牆上的開關,眼前頓時亮起來,但不是那種白光的亮,而是幽暗的一種光。
一股惡臭沖出來。
鹿之绫擡眼看過去,人一下子便呆住。
她的長睫顫動,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什麼。
這是一個很深很深的房間,一層一層的薄膜從上空懸下來,如霧氣籠罩着整個房間,無數的鈎子挂在天花闆上,鮮血淋漓的羊挂在上面,全是被一剖為二的羊,半個羊頭倒挂,内側的肋骨根根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