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绫低眸凝視他的臉,第一次在他面前坦誠自己,“真正的鹿之绫沒有那麼多能量對你好,真正的鹿之绫自己都隻是一縷滿目瘡痍、流着膿淌着血的遊魂,你明白嗎?”
有光照出去,是因為它本身就足夠炙熱溫暖,她給出來的光,始終都隻是個假象。
假的就是假的,給不長久。
“……”
薄妄搖頭,不明白她的意思,眼中的水光支離破碎。
“那我再說明白一點,雖然我對你說得頭頭是道,但其實我和你一樣,連自己都沒辦法再愛了。”
鹿之绫笑了,笑得十分苦澀,“自愛者方能愛人,我是不會愛了,而你是還沒學會愛自己,又怎麼愛别人?”
薄妄沒想到自己卑微到這種程度,她還是不肯留下。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你就教我,你能教我寫字教我外語,怎麼就不能教我怎麼去愛自己去愛你?”
“我教不動了。”
鹿之绫的聲音澀得厲害,也疲憊到極緻,“我沒力氣了,你明白嗎?”
“……”
薄妄僵硬地看着她。
“我們到此為止吧。”
她低垂濡濕的長睫,字字懇切,她是真的跟他耗不動了。
不行。
還是不行。
怎麼都不行。
“一年,我們在一起差不多一年,你就一刻,一刻都沒有對我動過心?”
他又問,今晚,他非要問到底。
鹿之绫坐在那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的緣故,她眼前晃過一些破碎的畫面,他開着越野車沖下清江救她,他站在她身前對抗薄峥嵘,梧桐院裡滿牆的護身符……
她擡起手按了按有些發渾的頭,語氣十分理智,“沒有。”
她是愛不動人的。
之前,封潮對她百般照顧示好,小細節上比薄妄做得多的多,幾乎可以用無微不至來形容,當她因為寂寞、無助都想答應的時候,封潮突然說她是塊悟不熱的冰,她那時候才發現,她從未給過封潮發自真心的回應。
随着家人的一夜俱亡,别說心,她人都已經死了。
她隻是鹿家活着的最後一具軀殼。
看着她濕潤的眼睛深處盡是決絕,薄妄沒有太過激動,他好像已經麻木了,已經感覺不到什麼疼痛。
“那我抱你親你的時候,你都在極力忍受,在心裡罵我惡心?”
他又問,根本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捅得血肉模糊。
鹿之绫不想再欺騙他,她抿了抿唇,“沒有。”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