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明明很不高興。
鹿之绫咬着一塊炖得松軟的土豆,越嘗鼻尖越酸澀。
一個人的執念到底要到什麼程度才會做到這種地步。
她不笨。
什麼羅芷瞳,什麼聯姻,什麼江南計劃,什麼認錯人的強吻……都随着她這個驚人的發現有了解釋。
沒有别人。
什麼都沒有。
隻有她。
從頭到尾隻有她。
從頭到尾,他都隻是在圍着她轉,用盡各種冠冕堂皇的借口,用盡各種克制的手段。
他的愛意從來就是一場滔天的洪水,不以猛烈的姿态摧毀她,也會以更放肆更無法無天的方式沖進她的生命。
她怎麼辦啊……
聽着窗外雀鳥的吵鬧,鹿之绫從桌下拿出銀行卡放到桌上,慢吞吞地推過去。
“……”
米叔不解地看向她。
米叔,我想了想,還是要和薄妄避下嫌,不能讓一個活死人一直呆在我身邊,這筆錢你拿去,就算雇傭期結束。
這句話,她剛剛在樓上想了兩遍,自認幹脆利落,不會給他一絲難堪。
他不要對她這麼好。
他不要把自己埋進泥裡對她好。
就這樣吧,就這樣結束吧,對她對他都好,他不該這麼累,他再這麼下去身體會搞垮的。
鹿之绫纖細的手指壓在銀行卡上,盯着對面的人,凝視着他眼睛裡的血絲,到嘴的話卻怎麼都講不出來。
米叔的目光疑惑。
“米叔,我……”
鹿之绫一張口,眼眶就開始泛紅。
她才發現,她說不出口,她根本不能像在江北時一樣,堅定地說出不要他這樣的話……
他陪了她一年多。
她要怎麼才能忽視掉這段時光。
米叔繼續看着她,面具後的眉頭逐漸擰緊。
好久,鹿之绫抿了抿唇,聲音有些啞,“我想我家人了,米叔,幫我去買點金銀冥紙吧,我想去掃墓。”
原來是想家人了。
米叔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