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薄棠在等着我。”
鹿之绫看着他淡淡地道。
“你要是在我眼皮底下出了事,等薄妄回來我怎麼和他交待?”薄峥嵘伸手要奪過喇叭。
“父親,我不止是薄妄的妻子,我還是小野的媽媽,顔顔的姐姐,小桢的大嫂,這責任是我該負的。”
鹿之绫道。
“……”
薄峥嵘看着她眼裡的堅定有些震動,伸出去的手慢慢收了回來。
鹿之绫拿起喇叭,字字清冽冷靜,“薄棠,我現在下來,一個人。”
底下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夜晚刺眼的燈光下,所有人都無聲地看向她。
鹿之绫接過一個手電筒,踩着地上的樹枝石頭往下走去,下坡的路不算陡,卻很難走,她腳下絆了好幾次,差點摔倒。
也不知道三個孩子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鹿之绫撿起一根長些的樹枝,撇開地上的雜物繼續往下走。
手電筒的光晃着漆黑的山下,隐隐約約望見底下密得什麼都看不到的林子。
走了不知道多久,鹿之绫終于借着坡勢到達下面。
她剛走進林子,薄棠虛弱而戒備的聲音就傳來,“把手電筒關掉扔了。”
他膽子也是大,居然就在坡下邊緣等着,也不走深一點。
“……”
鹿之绫順從地把手電筒扔到一邊,很快,一道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處在光束中,轉眸想順着光的方向看去,那道光擡了擡直直照在她的臉上,刺得她隻能轉頭。
周圍的黑暗似乎變得更深。
“你身上有沒有帶槍?把外套脫了。”
薄棠的聲音再次傳來。
鹿之绫将外套脫下丢在地上,裡邊是一件淺色的商務白襯衫加黑色長褲,是去霍家穿的裝束,腳上的半高跟鞋還沒換下,此刻柔軟的襯衫面料在夜風中輕輕浮動,褲子和鞋子上都沾着些泥土和草葉,略顯狼狽。
她站了片刻,沒聽到薄棠的聲音,不禁冷漠地道,“是要我把這一身也脫了給你檢查麼?”
黑暗中寂靜良久,那束光晃到旁邊。
鹿之绫終于能直視過去,隻見薄棠虛弱地靠在一棵樹旁,肩膀上綁的紗布有些淩亂,半邊身子血迹滲透,清俊的臉此時變得慘白,沒有血色,一雙狹長的眼正靜靜地看着她,帶着些許自嘲。
“我在你眼裡早就不算個人了,對嗎?”
鹿之绫雙眸清冷地看着他,“薄棠,你從來不回頭想想你做過的那些事麼?”
人?他配麼?
薄棠苦笑一聲,轉身往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