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過去,鹿之绫漸漸習慣失明的日子,也愈發麻木起來。
鹿家實驗所的血案,化工廠的爆炸案,兩樁案子鬧得驚天動地,可天到底沒有塌下來。
大家的日子還是一樣照常過。
出租屋門外人走人過,談論的從鹿家真可憐,也慢慢變成哪個明星首穿了當季的高定。
鹿之绫意識到,所有人都會遺忘掉鹿家,哪怕是之前那些視鹿家為殺父仇人的正義之士,他們都會遺忘……
這世上到最後,隻有她一個人記。
她的話變得越來越少,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少。
每一天,除了吃飯睡覺她就是坐着,在黑暗而孤獨的世界裡熬過一天又一天。
這天傍晚,鹿之绫機械地吃完晚飯便回到自己的床邊坐着,出租屋很小,沒什麼活動的空間,她也不活動。
阿唐起身收拾碗筷。
兩個人很少有話聊。
門外傳來小孩們嘻嘻笑笑的聲音,鹿之绫又想到自己在家裡的時光,那個時候她總以為天塌不下來,總以為每天都是一樣快樂。
原來,沒什麼能是永遠的。
她摸着牆站起來,朝着門口走去,将門關上,讓外面的笑聲變得小一些。
鹿之绫轉過身,又摸着回到床邊,人撞到旁邊的椅子,腰腹被狠狠頂了一下,她扶正椅子,沒什麼表情地繼續往床邊走。
她摸向床頭的位置。
果然,阿唐把她的衣物又疊好放下了。
最上面的是内褲。
鹿之绫抱起衣物就走,已經沒有一開始的窘迫。
剛住進來的時候,她在浴室裡自己洗内衣内褲,洗完就摸着挂到窗台的位置,但封振怕在室内幹的不衛生,還是給她拿出去曬了。
現在,阿唐也是會不發一言地給她拿出去曬。
隐私對她這樣一個幾乎沒有自理能力的盲人來說是很沒用的東西。
鹿之绫以為自己對隐私的底線已經到了最低,可很快,她便知道還沒有。
她慢吞吞地進走浴室,鎖上門,到達淋浴間的路上撞了好幾下。
她打開水,今天的水調到最大也還是不熱,透着絲絲的涼意。
鹿之绫習慣了出租屋裡時不時出故障的水溫,她沒有想太多,脫下衣服便開始洗澡,涼意浸透過聲音,澆着她麻木的面孔。
匆匆洗了下,鹿之绫擦幹身體,穿上睡衣睡褲,腿又撞到旁邊的東西,她彎下腰摸到一個盆,将内衣内褲放進去,走到洗手池前開始洗。
水龍頭出來的水更冷了。
她的雙手一下子,小腹就痛起來,疼痛變得越來越重,像是有一把匕首在她的身體裡來回絞着。
“呃……”
鹿之绫痛苦地捂着肚子想蜷縮起來,手碰到盆,盆頓時翻落,連内衣帶水全砸在她的腳背上,褲管濕嗒嗒地貼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