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腿常常關節病,她就用泡腳給他緩解。
“不用。”
鹿之绫拒絕。
阿唐擡手摟上她的肩然後起身将她一把橫抱起來,“那你睡覺。”
鹿之绫被他放到被窩裡,他要抽回手的時候,她有些用力地攥住,然後把腦袋枕在他的臂彎上,輕聲道,“别走。”
“……”
阿唐看着她仍然泛白的一張臉,薄唇抿了抿,在她床頭坐下來,任由她枕着自己的臂彎。
可她還嫌不夠,一個轉身面向他,臉幾乎撞到他的腰間來。
鹿之绫向來是個省心的人,說他多費力養她其實也沒有。
突然這麼黏人,阿唐有些不太習慣,隻能彎過手臂,手掌拍到她的背上,節奏極緩地拍着,“好了,睡覺。”
窗外的雨聲沒有變小的迹象,傳到房間裡時變得悶悶的。
她在被窩裡側蜷起身體貼向他,閉上眼安靜地聽雨聲。
她想留在他身邊,多一個小時,多一分鐘,多一秒鐘……
他的大掌一下一下隔着被子拍在她的背上,像哄着小孩,溫柔得讓她想哭。
鹿之绫沒有睡意,她想了很多,她想到那場爆炸、那場大火吞噬她家人的畫面,她想到阿唐在她家人的墓前說養她。
她想到他背着她、牽着她走過無數的路,衣服鞋子舍不得換新的,昂貴的心理醫生說給她看就給她看。
她在他的掌心一筆一劃地教他認字,為經營好鹿鳴呦呦他不停地學管理之道,學推廣,對着房東低聲下氣,浸在人情世故中為她換一方溫室。
她曾以為,家人離世後她的一輩子會過得格外漫長煎熬。
可現在回想起來,她竟覺得三年這麼短。
太短了,舍不得……
可他們鬥不過的,薄家的态度很明顯,阿唐不回去,他們會拿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開刀,文藍、文藍的家人、封叔、封叔的兒子……
他現在一定很痛苦。
她知道薄家的人就守在出租樓的小廣場上,她聽到那些人的呼吸了。
薄家織出一張鐵網籠罩在阿唐的頭頂上方,一步步将他越收越緊。
要不,趁那張網将他徹底鎖死前,他們再松快一小段的時間吧。
“薄妄……”
她忽然出聲喚他,“我有個瘋狂的想法。”
阿唐低眸看向臂彎裡乖順的人,眸色深沉,“什麼?”
“我們倆逃吧。”
鹿之绫仰起頭,一雙眼看向他,無神的眸子映出他神情并不好的臉,好像看到他了一般。
他定定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