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君冷冷地說道,拿起一旁的遺書重重地拍到薄峥嵘的胸膛上,“以後不勞你了,我老太婆來教!”
說完,丁玉君轉身離開。
薄峥嵘僵硬地站在原地,手抓上胸前要掉落的遺書。
他低頭看向上面的寥寥文字,手沉得擡都擡不起來。
……
龐大的特護病房裡,醫療儀器時刻監測病人的狀态。
角落的休息區域裡,一個醫生一個護士坐在沙發上看着手中的檢查資料,不時擡頭觀察一下病床上的情況。
家居式的大床上,薄妄無聲地躺在灰色的被子下,氧氣面罩扣在一張英俊卻慘白的臉上,薄唇幹澀,沒有顔色,放在被面上的手正在輸液,手腕處纏上厚厚的紗布。
幾秒後,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握上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虛虛地握着,怕握疼了他。
鹿之绫趴在他的床邊,一雙眼被水汽盈滿,白淨的臉上滿是後悔。
她不該推他回來的。
她以為,他隻是單純地厭惡薄峥嵘的作為和普通的舍不得才不肯認祖歸宗,所以她幫薄峥嵘解釋一切都是誤會,所以她說等以後再見面……
她沒想到,薄妄一回到薄家會極端成這樣。
或許,從北港被她推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給自己寫好了結局。
是她不好,她自以為把他推向一個更好的環境,卻忘了自己這個行為形同背叛。
她和蘇離、湯薇沒有什麼不同,他們都是主動靠近,一點點引着薄妄在他們身上投注了感情,然後又一刀血肉模糊地切割開來……
他明明要她發過誓的,她明明答應過不會背叛的。
她怎麼忘了。
她怎麼可以忘了,他曾有多孤獨,有多無謂死活。
鹿之绫趴在那裡,淚水從眼角無聲地淌下來,在被子上印下濕痕。
忽然,薄妄的手指動了動。
鹿之绫連忙握緊,坐直起來,看向他的臉,卻什麼都看不到,“你醒了?”
薄妄其實醒一會兒了。
他躺在那裡,一雙漆黑的眸盯着床邊的人盯了很久,一時覺得幻覺,一時又覺得在做夢。
直到她的聲音清晰入耳,他才動了動唇,“你怎麼來了?”
聲音隔着氧氣罩有些模糊,還夾着微弱的呼吸。
很平淡的語氣。
就好像在問今天的天氣怎麼樣。
鹿之绫被他的語氣刺了下,身體像被針紮一樣疼,她紅着眼睛道歉,“對不起……”
薄妄躺在床上看着她,眼裡沒有一點光采,平靜而麻木,聲音依然模糊,“丢都丢了,對不起什麼。”
她丢棄他的理由充分,他都反駁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