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丢棄他的理由充分,他都反駁不了她。
鹿之绫低下頭,眼淚掉得更兇,唇緊緊抿着,抿得發白,抿得戰栗。
“……”
薄妄看着她滿是淚痕的蒼白小臉,幾天不見,好像瘦了一圈。
他緩緩擡起手,平時輕而易舉的動作此刻變得格外艱難,他用盡身體僅存的力氣把氧氣罩慢慢摘下,放到一旁,聲音頓時變得虛弱而清晰,“誰讓你過來的?”
“好像是你奶奶。”她道。
那就不是經過薄峥嵘同意的,現在整個财團和薄家都歸薄峥嵘管,丁玉君基本上管不住這個兒子。
“你走吧。”
他道,神情漠然。
鹿之绫拼命搖頭,連眼淚都透着倔強的抵觸。
兩人都沒再說話。
氛圍明顯不對。
空氣裡安靜到角落裡的醫生和護士都有些坐不住了。
良久,醫生站起來走到病床前觀察一下,道,“輸液還有一會,我們出去準備下午的藥。”
說完,醫生便和護士就走了。
病房裡隻剩下兩個人。
空氣更加凝滞。
薄妄看着眼前的人,沒什麼氣力地道,“走吧,不死了。”
說完,他疲憊地閉上眼睛,身體裡很空,好像一切的東西都被抽光了一樣,讓他筋疲力盡。
鹿之绫不安地低着頭,手指纏上他的,惴惴不安地小聲問道,“你不要我了?”
薄妄的心口一鈍,連痛都有些麻木,不再銳利。
他輸液的手搭在被面上,手指被她小心翼翼地握着。
他沒有抽走手,隻閉着眼道,“不要了。”
“……”
鹿之绫不敢說話了,但也不走,就這麼坐在他的床邊,眼淚不住地落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鹿之绫就這麼坐在他的床邊耗了數個小時,一直坐到晚上。
窗外的天都黑了。
醫生來來去去,到晚上,薄妄的輸液才暫時停止,手背上的軟管仍然保留。
失血讓他的手看起來白得近乎透明,經胳分外清晰突出。
薄妄因虛弱而昏沉地睡了兩次,再次醒來,她連坐姿都沒變一下,臉上的淚已經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