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栖将角落的畫架擺到光裡,覆上畫紙,拿出調色盤開始畫畫。
他承教名師,進步神速,筆下揮得飛舞。
地闆上的光亮從右邊移到左邊,陽光正在慢慢傾斜,顔色變紅。
一張張畫紙飄落到地上,各種色塊模糊到一塊,雜亂又分明,鮮亮又壓抑……
薄栖畫到手開始酸痛才停下來,他低眸看向滿地的畫紙,長睫下的一雙眼睛愈發漆黑,似一方洗墨的池。
什麼都會變的。
家裡會變。
鹿家的小朋友也會變。
薄栖彈了下手,将畫筆扔了,筆尖重重砸在畫紙上,在最亮的地方點上一筆烏糟。
“叩叩。”
若有似無的聲音傳來。
薄栖轉眸看過去,不急不緩地進浴室洗了下手,又開始撿地上的畫紙,一張一張随意疊在一起。
門外的人很耐心,敲兩下停一會。
聲音很小。
片刻後,那聲音終于急了。
“叩叩叩。”
開始變成三下。
薄栖把畫紙塞進垃圾筒裡,走過去打開門,頭上頂着兩個小揪揪的鹿之绫更費力地踮腳,在夠門把手。
見他出來,鹿之绫咧嘴一笑,“哥哥,吃飯。”
一開口就是牛奶糖的香氣。
是他送給她的。
“嗯。”
薄栖點點頭,擡起腳往外走去。
剛走出一步,手就被攥住。
鹿之绫握住他兩根手指,見他看過來,她眨巴兩下眼睛,似乎在說,走呀。
薄栖沉默透明幾秒,牽着她的手往外走。
兩人一路沉默。
鹿之绫有六個哥哥,實在是沒見過這麼安靜的,她像看稀奇一樣,時不時仰頭看一眼,時不時又仰頭看一眼。
“你看什麼?”
傍晚的風吹在兩人身上,薄栖低頭看她。
鹿之绫停下來,從自己小小的口袋裡搖了半天,掏出一顆牛奶糖遞給他,“哥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