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雪看着他良久,輕聲道,“不算是妥協。”
“……”
薄峥嵘的眼裡生出死灰複燃的震動。
什麼叫不算是妥協?
“作為父母,我們都不夠負責任,我尋到了自由的生活,卻沒辦法再和薄栖回到他小時候一般的母子親密,而你,隻知道要讓薄栖成為一個強者,一個合格的接班人。”
戚雪說道,“我一直怕我們這樣的負面會讓薄栖喪失愛慕她人的勇氣,但還好,他沒有。”
“……”
薄峥嵘沉默。
“這裡小七的功勞最大,鹿家其次。”
戚雪又看向他,“但其實你也有的,我想象過你無數惡劣的做法,但你都沒有,你手把手地教薄栖,為他鋪路,所以我相信,即使你不是推動他成就更好自我的助力,但也不是阻力。”
薄栖還願意去愛,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聽到這話,薄峥嵘自嘲地笑了笑,“你這算是對我的贊賞?僅僅是因為我沒拖兒子的後腿?”
戚雪站在那裡,望着山莊的景色,感覺到薄峥嵘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無奈地開口,“我已經很努力找詞彙贊美了。”
“……”
這還是很努力找出來的詞是嗎?
薄峥嵘被噎得胸口一陣悶痛,好一會兒才道,“在你的想象中,你出國以後,我會對薄栖惡劣到什麼程度?”
戚雪停頓片刻,如實相告自己的想象,“給他找後媽,一個不止,兩個,三個,再給薄栖生一堆的弟弟妹妹,削弱他在薄家的存在感,到後面,他就隻能存在于後媽們的算計和弟弟妹妹的排擠裡,身體和人格都受到毀滅式的摧殘。”
當然,這是她最可怕的想象。
如果真有這個苗頭,她會不顧一切回來帶走薄栖。
薄峥嵘聽得都呆住了,“我在你眼裡就這形象?”
“你性格自我,聽不進旁人的勸解,做出這樣的事也不奇怪。”戚雪說道。
“不會。”
薄峥嵘冷聲道。
“……”
戚雪沉默地看向他。
薄峥嵘站在她面前,一雙眼銳利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隻要在這個世上,我和你之間還有一點單薄的可能,我就不會這麼做。”
他是自我,他是有很多缺陷,他也承認,當初不夠成熟折磨她、折磨自己很長一段的時間。
可再痛苦,他也不過是希冀着她能把目光放到他身上,所以他永遠不會自掘墳墓。
“單薄的可能?”
戚雪不理解這個話,她這些年從來沒有給過他任何可以誤會的可能性。
“你活着,我活着,這就是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