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不到,那個傻子卻可以。
“行吧,誰讓我把你當哥呢。”池良打了個響指,将K歌視頻切換成投屏,沖季司予挑眉,“超清大屏幕,沉浸式體驗,哥們對你好吧?”
季司予沒理他,因為視頻開始播放了。
屏幕上是他的臉,他穿着灰色呢子大衣,系着白色圍巾,站在真清寺山腳下的台階上。
視頻是從旁邊拍的,能清晰看到他每一次屈膝跪下,生疏又認真虔誠地叩首,起身,上一步台階,又跪又磕,重複——
沙發前的季司予蹙起眉,簡直無法直視那個滿臉單純、卻倔氣執拗的人是自己。
他忍不住吐槽:“傻缺。”
池良震驚了,“厲害啊予哥,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他能感覺到季司予已經要看不下去了,他能理解,任何人看自己曾經犯蠢的視頻都會忍不住銷毀的,但他作為見證那段過程的旁觀者,又非常希望季司予能看完。
“予哥,這不是黑曆史,這是你的來時路。”他神秘兮兮的,“等你看到後面就知道了,保證你要感動得一塌糊塗。”
季司予抽了口煙,耐着性子繼續看。
視頻裡,男人已經磕了一百多步台階,起身的動作越來越滞澀,顯然是膝蓋開始疼了。
旁邊傳來池良的聲音:“真清寺全程三千多步台階,真跪上山頂,你腿都廢了,别鬧了三歲哥,晚星姐還沒下班呢,你等她來了再表演嘛。”
包房裡的池良背脊一僵,尴尬地嘿嘿兩聲。
所幸季司予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黑眸專心地盯着屏幕。
視頻裡的季三歲,雙手撐地,扭頭瞪鏡頭,“不要告訴晚晚,她會擔心的,她肯定不同意我這樣做,但是我,必須這樣做!”
他似乎是想兇對方,眼睛瞪得圓圓的,癟着嘴,倔氣而稚嫩,沒什麼殺傷力。
旁邊全都是哄笑聲,隻當個樂子看熱鬧。
這種行為,無非是想在愛人面前作個秀,賣一波感動,沒人相信一個傻子真的想跪行三千多步台階。
但傻子是認死理的。
視頻裡的男人,眼神裡露出來的堅毅色澤,是正常成年人思維的季司予沒有的。
太傻了,季司予深吐一口煙霧,歎息。
雖然他沒有這件事的記憶,每個畫面對他來說都很陌生,但自己看自己就是會很怪異,很尴尬,想當場拔掉電源。
但他又忍不住想往下看,想知道這個傻子最後有沒有跪上山頂。
想知道鹿晚星會不會出現在視頻裡,鹿晚星看到這個傻子的執着,會是什麼表情。
視頻裡的季三歲,動作越來越吃力,有時候上一步台階要停數十秒,捶膝蓋,捏小腿。
看衣着明顯是冬季,石階冰冷刺骨,要跪上山頂幾乎是不可能的。
旁邊全是嘲笑聲、勸退聲。
但不管那些人怎麼奚落,季三歲眼裡的堅定從未遲疑過。
也許是因為過程時間太長,視頻被剪輯過,方才還是白天,幾秒之間天色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