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晚星眼圈跟着一片深紅,看甯霞崩潰的表情,其實已經猜到了,但内心還抱着一絲僥幸,“我去看看爸。”
他們打赢了官司,父親身上的髒水已經洗幹淨,他還沒有親耳聽到這個好消息。
鹿晚星撐着一股勁,轉身就走。
越京幫忙扶住甯霞跟上她,溫硯禮偏頭看了眼被醫護人員推去病房的季司予,聯系了季家人過來,也跟着去了軍區醫院。
*
季司予做夢了。
夢裡他一跪一叩首,膝蓋沾滿血,一身凄慘。
鹿晚星跪在他身側,抱抱他,摸摸他,親親他,那雙漂亮的星眸裡隻裝了他一個人。
他舉起手指發誓,“季司予最最最喜歡鹿晚星。”
又指着山頂寺廟裡那棵情緣樹,“我想加一個永久期限,我想得到神仙的祝福。”
“我想讓那上面全是我和晚晚的名字。”
胸腔感受到震撼卻極其壓抑,渾身毫無預兆地疼了起來。
劇痛感将他的思緒一點點從夢境中扯出來,他低聲嘶氣,緩緩睜開眼睫。
“季總,您終于醒了。”
李特助的聲音。
視線恢複清明,他發現自己是趴在病床上打點滴,稍稍一挪動,便會滿頭冷汗,後背和左腿疼痛劇烈。
李特助阻止他支起身體,“您别亂動,腿上的傷口縫了十幾針,後背的傷剛換藥包紮過,容易開裂,醫生說您要靜養。”
他唇色虛白,好一陣吸涼氣,才咽下那陣劇痛,吃力地問:“我睡了……多久?”
“您失血過多,昏睡了三天。”
他又将整間病房環視了一圈,發現除了李特助,隻有一個女護工站在旁邊。
豪華單人間病房很大,卻顯得那樣冷清。
李特助看出他像在找人,忙跟他彙報:“太太每天都會過來兩趟,第一天來的時候哭得挺兇的,後兩天的情緒穩定多了,季二爺來過一次,看一眼就走了,三爺四爺五爺及太太們前兩天都來過,今天沒來,慕秘書來得最勤,早中晚的休息時間都會過來……”
季司予耐心聽着。
直到李齊說完,都沒能聽到某個熟悉的名字,他眉心蹙起,“沒了?”
李齊肯定點頭,“沒了。”
“……”
修長指骨緩緩捏緊身下的枕頭,他将臉甕進枕頭裡,獨自憋悶了好一陣,還是沒忍住好奇,擡起一頭柔順墨黑的短發,“這幾天……鹿晚星一次都沒來?”
李特助的表情有點為難,“沒有。”
心好似随着這兩個字墜入冰窖。
季司予别過臉看向窗外,無所謂一笑,嘴角卻有點蒼涼幽怨,“沒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