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被凍得有些僵硬的指骨，輕輕拉住她的衣袖。
“上次你說，我是不是覺得自己不配得到愛，所以自卑。”他自嘲一笑，“你說對了，我不敢相信自己會得到真心，我很自卑。”
鹿晚星一言不發的低睨他，審視他今晚的古怪。
“韓鳳妍愛我，更愛我能帶給她的權勢地位，如果有朝一日我沒了價值，她會毫不猶豫抛棄我。爺爺愛我，但我如果不優秀，不是長孫，他也不會花那麼多精力在我身上。季德心裡從來都沒有我這個兒子。”
眼淚無聲滑落面頰，他仰頭看她，奢望再得到她一點點憐惜。
“我渴望純粹的愛，又不相信真的有這樣的感情，更覺得自己不配，我以為你是為了錢才嫁給我，我把你的好都挂上利益的标簽，用惡意去揣度你，傷害你，真的對不起……”
鹿晚星平靜，“你心裡是怎麼看待我，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她越是對那些傷害雲淡風輕，季司予越是痛苦不堪。
“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彌補之前的錯，好不好？”
鹿晚星按住他拽自己衣袖的手，才發現他的手冷得吓人。
但她還是毅然決然撫掉他的手，滿目懷疑，“你昨晚偷看我手機，到底看到我多少秘密？”
為什麼突然像被奪了舍？
季司予搖頭，忙不疊解釋：“沒有，我隻是把自己的賬号都解除拉黑，把溫硯禮拉黑，然後你就醒了，我真的什麼都沒有看。”
鹿晚星松了口氣，“幼稚。”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受了什麼刺激，突然跑過來跟我說這些，但你的道歉和一百萬，我接受了，偷看手機這事就算翻篇，滿意了嗎？可以離開了嗎？”
她轉身要進家門，季司予抓住她的手指，凄凄地望着她，不讓她走。
有點窩火，她半回頭，語氣冰冷，“季總，我們已經離婚了，對我來說，變心的老公就像爛掉的蘋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季司予痛苦閉上眼，眼淚無聲滑落。
“沒有變心，沒有不愛，鹿晚星，”他聲線顫抖得不像話，“每次你問起那三年裡的事，我就掩飾，說記不清，但其實，我根本就沒有那三年的記憶。”
鹿晚星驚愕回頭，被他握住的手指都顫了顫。
“你……你再說一遍。”
“鹿晚星。”他虔誠，将額頭輕輕抵着她的手背，如忏悔的罪徒，“我不知道……我曾經有多愛你。”
“但是，盡管沒有那些記憶，盡管往你身上貼滿利益的标簽，我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我還是淪陷了。”
最開始她要離婚，他逼她淨身出戶，其實就是想用錢拴住她，他不想離。
早在他剛做完腦手術，她衣不解帶的照顧，關懷備至的體貼，他就已經淪陷。
他的自卑，使他不相信得到真心，他逃避，用借口麻木自己，疏遠她，一點點把她推開。
他簡直，罪大惡極。
以往冷傲矜貴的男人，此刻掩面痛哭，啞聲無助，“鹿晚星，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
鹿晚星一直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為這個男人掉一滴眼淚。
可聽他說，他沒有那三年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