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内，幾個陌生面孔正在低聲交談，他們衣着普通，眼神卻精銳如刃。
其中一位年輕女子，她身材苗條，長相清麗。
從她走進湘山大隊農場的那一刻起，鹿柚甯在紅旗村走紅起來的整條脈絡就像被複盤重演一般。
她所到之處，步步精準，仿佛背後有人在操控，也仿佛……
她，就是另一個鹿柚甯。
——但她不是，這隻是她長得醜想得美罷了！（=w=）
翌日，陸見一家就已經到達了京市。
京市的熱鬧是小地方比不了的。
吉普車駛進城，路邊是來來往往的自行車大軍，叮鈴鈴的車鈴聲不絕于耳。
穿着藍灰色中山裝、腳蹬解放鞋的市民匆匆走過，間或能看到幾個佩戴紅袖章的青年在分發宣傳單，街頭巷尾貼着鮮紅的标語和偉人語錄。
陸靈安趴在車窗邊，小臉幾乎貼在玻璃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外頭的一切。
高大的建築、整齊的街道，還有那一座座她從沒見過的大禮堂、影劇院，連售貨員站在櫃台後面都顯得那麼神氣。
黃瑛和陸見也止不住地四處張望，滿臉寫着震撼和拘謹。黃瑛低聲感歎：
“這人、這車、這樓……啧，真是個大城市啊。”
江起從後視鏡裡瞥見他們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彎了一下。
他也不是京市人，頭一回從老家坐火車來的時候，也跟他們現在一個模樣。
他那時裝得鎮定，臉上不動聲色，其實心裡早就砰砰亂跳，連路邊一塊寫着“為人民服務”的石碑都盯了好幾眼。
“别緊張，”他笑着說，“待會兒帶你們吃點熱乎的，再去軍屬大院找沈團長，你們也能好好看看這京市到底是啥樣子。”
鹿芊芊今天從軍校請了假，拉着她那個一向當“出氣筒”的小姐妹小胡出來逛街，說是要去國營飯店搓一頓。
雖說她跟鹿家的關系現在是鬧掰了，街坊鄰裡都傳得人盡皆知。
但鹿芊芊自覺底氣還是足的，她好歹是陳家的外孫女。
陳老頭當年在部隊裡也混到了正師級，雖說退了休，可人脈還在；
她媽陳淑蘭現在是軍區醫院的主任，這年月醫生吃香，軍醫更吃香，走哪兒都有人點頭哈腰。
鹿家怎麼說？鹿老爺子是國防部長，這種級别的家庭，反倒不能随便聯姻。
太高門第的，容易惹人非議；太寒碜的，又配不上鹿家這牌面。
像陳家這樣，出身體面但又不至于顯眼的，才是最穩妥的親家。
所以，鹿芊芊雖然現在成了“斷親”的人，但心裡還自認身份不低，看誰都仿佛矮了她一截。
尤其是小胡。
小胡她爸是政委，論職級也就那樣，在鹿芊芊眼裡，頂多算個“聽話的基層幹部”。
一向是她說一，她不敢說二。剛進飯店，小胡立馬眼疾手快地拉開椅子，恭恭敬敬地請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