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芊芊站在原地，臉漲得通紅。
她明顯感覺到周圍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那種帶着批評、嫌棄、甚至不屑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紮在她身上。
她最讨厭被人小看了。
偏偏江起還穿着軍裝，那一身軍綠色就像是道德的護身符，讓人不自覺地站到他那邊去。
更何況他說的還句句在理，讓她根本反駁不得！
鹿芊芊的臉色變得又青又白，氣得跺了跺腳，發出“咚”的一聲響。
吓得旁邊一位正在喝稀飯的老人手一抖，湯勺都差點掉碗裡。
“吃什麼吃！幾百年沒吃過飯嗎？趕緊給我走！”
她沖小胡吼道，眼神陰得像是能刮出冰碴來。
說完，她扭頭就走，頭也不回。
小胡趕緊放下筷子追上她，低頭跟在後頭，像隻被吓着的小鹌鹑。
這時，服務員追了幾步出來，忍不住喊道：“哎——
同志！你們這樣也太浪費了！菜都沒吃幾口就走，知道現在一斤糧票多難換嗎？”
聲音不算大，卻足夠清晰，整個飯店的人都聽見了。
有人歎了口氣，有人搖了搖頭，還有人壓低聲音小聲說：
“就是有些人仗着自己家境好，連基本的節約都不講了，這可是大忌啊！”
可鹿芊芊壓根不在乎，腳步沒停半分，踩着皮鞋咯噔咯噔就走出了飯店。
隻留下滿桌還冒着熱氣的飯菜，被涼在了原地。
她哪知道，國營飯店裡藏龍卧虎，有人一眼認出她是誰，悄悄給她的軍校寄了封舉報信。
沒過多久，鹿芊芊就因為這事兒栽了個大跟頭，成了笑話。
不過，那是後話了。
江起去前台點了幾個拿得出手的招牌菜，然後回到位置上。
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順手給陸見一家拉開椅子，一副“自家人别拘着”的架勢。
飯店的服務員見他一身筆挺軍裝，哪裡還敢怠慢，态度自然熱情了不少。
原本還有些側目的食客，也默默收回了眼神，低頭吃起自己的飯，生怕招惹麻煩。
但陸見一家三人明顯還是提不起精神來。
飯還沒上，三人坐得端正卻僵硬，眼神遊離，桌上的白瓷杯子裡倒着熱水，卻沒誰碰一下。
黃瑛嘴唇抿得緊緊的，陸見低頭攪着水杯邊沿，陸靈安抱着包，眼圈微紅。
他們不是怕别人看不起他們，他們本就是靠勞動過日子的人，骨子裡是自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