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芊芊正拿着筷子慢悠悠地夾着飯菜,冷不丁看到國營飯店門口走進來一行人。
領頭的是個穿軍裝的小夥子,後頭跟着的三人一看就是從外地來的,衣着打扮透着一股土氣。
她臉色一下就拉了下來。
“啧。”她輕啧了一聲,眼神裡滿是嫌惡,“吃個飯都能碰上這幫土得掉渣的,真是晦氣。”
她啪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皺着眉靠在椅背上,眼神上下打量着那幾人,嫌棄得毫不掩飾。
等那家人從她桌前經過,她還特意捂住鼻子,聲音拔高幾度,對小胡尖聲說道:
“哎呀,哪來的臭味?跟幾天沒洗澡似的。穿成那樣也敢上飯店來?
也不照照鏡子,就這副德行,真丢人!
不知道公共場合是給人待的嗎,不收拾好自己再出門?一點禮貌都沒有!”
她這幾句話故意提高了點聲音,剛好能讓周圍幾桌人都聽見,還瞥了陸見一家幾眼,目光挑剔又尖刻。
頓時,飯店裡幾桌人都跟着悄悄看了過來,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撇嘴搖頭,氣氛變得有些尴尬。
陸見一家站在原地,表情一時僵住了,臉上寫滿不安與局促。
江起原本還想着找個安穩座位讓他們吃頓熱飯,這會兒臉色一下冷了下去。
他一步上前,擋在陸見三人面前,聲音冷得像北風過崗:
“這位同志,你這是什麼作風?現在是社會主義新時代,人人平等,都是勞動人民,怎麼就你看不起人?”
他語氣裡帶着股軍人特有的硬勁兒,話一落,飯店裡瞬間安靜下來。
他又道:“我倒是想問問你,是哪條規章制度寫着穿得不光鮮就不能進國營飯店了?你這是在搞什麼?階級觀念?”
這番話落地有聲,四下本在看熱鬧的群衆立馬變了臉色,有人低頭扒飯裝沒聽見。
有人悄悄往旁邊挪了挪,生怕被誤會成跟鹿芊芊一夥的。
當時正是提倡艱苦奮鬥、破除舊思想的時期,誰敢當着衆人面擺出個“高人一等的派頭”,這不是把自己往風口浪尖上推嗎?
一旦傳出去,那可是要挨批評、接受思想教育的!
鹿芊芊一時噎住,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眼神躲閃,嘴角還想撅點什麼,卻發覺連服務員都不太敢朝她這邊看了。
一旁的小胡這會兒早就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本來想着鹿芊芊如今沒了鹿家孫女的身份,應該會收斂些,誰知這人還是老樣子,一張嘴就能把人噎得喘不過氣來。
仿佛她天生就站在高處,所有人都得低她一頭似的。
前兩天鹿芊芊才因為招惹鹿柚甯,被思想委員會警告了,但看她今天的表現,簡直像是沒把上次的教訓當回事兒。
要不是她那點背景撐着,估計早被扣帽子進學習班了!
小胡趕緊把手舉起來擋了擋臉,臉幾乎都怼到飯碗裡了。
生怕别人一個眼神就把她歸類成那種“仗勢欺人”的人,心裡默念:我現在假裝不認識她還來得及嗎?!
鹿芊芊站在原地,臉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