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是世家延陵吳氏的嫡女,長嫂顧氏是大學士之女,二嫂李氏是東陽侯的女兒,皆是名門貴女。
我明顯感覺到了她們對我的不喜。我自幼看多了挑剔輕蔑的眼神,對這種敵意再敏感熟悉不過了。
我下跪恭敬奉茶,婆母卻連手都沒有擡,反而問道:「可曾讀過書?」
我心裡咯噔一下,答道:「不曾,隻略認得字。」
「琴棋書畫可通?」
我臉漲得通紅,嗫嚅答道:「沒有學過。」
她哼了一聲,接過了茶,卻沒有喝,随手擱置到了茶幾上。
我知道,她是嫌棄我的出身。
我除了美貌,确實與溫靖川門不當戶不對。
「娶妻娶賢,納妾納顔。靖川一時被你容貌迷惑,但你最好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以後在府裡安分些,莫要生事,早點開枝散葉。」
我心裡覺得憋悶。原來,美貌也并不是橫行無礙的利器。
嫁到溫家,才發現,他們府上從上至下,根本就瞧不上我。
雖然我是明媒正娶過門的,可他們隻把我當做個妾侍看待。
17
溫靖川看到了我的窘境,溫柔地安撫道:「母親介意門第,但日子是我們自己過的,你别放在心上,少與她們接觸就是。」
可他明明跟我說過,他父母都是極和善的人,隻要他看中的,他們就滿意。
但我也沒臉責怪他。
這樁婚事,最大的騙子,其實是我。
我連人都是假的,說了彌天的謊,才硬擠進了溫家。
我有資格抱怨麼?我沒有。
溫家豪奢,随手打賞下人動辄就是幾百錢。
我出身鄉野,沒有見識,确實也不懂大戶人家的禮儀和門道。
溫家上上下下都長了雙富貴眼睛,連丫鬟都勢利得很,動不動就給我臉色瞧。
我偷聽到她們取笑道:「三少奶奶連嫁妝都沒有,帶過來的嫁妝箱子,裝的全是咱們給的聘禮。等于光着身子就過來了。」
「怎麼說什麼都沒有呢,這不還帶着個病得要死的娘麼。」
「晦氣。她空有美貌,腦子卻笨,行事也上不了台面。我們跟着她,賞錢也沒有,榮光也沾不上,反而被府裡其他房的取笑,也不知道有什麼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