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頁)

"好久不見啊,解當家。"黑瞎子努力扯出一個笑容,聲音卻抖得不成樣子,"我這兒有點亂,要不我們改天..."

"你的眼睛。"解雨臣打斷了他,聲音裡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黑瞎子條件反射地閉上眼,但已經晚了。解雨臣蹲下身,冰涼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距離近得他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那股香氣讓他鼻子發酸——多少個夜晚,他就是靠着記憶中這個味道熬過黑暗的侵蝕。

"沒事,就是有點累。"黑瞎子幹笑一聲,想往後躲,卻被解雨臣扣住了手腕,"真的,休息幾天就好..."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他的手背上。黑瞎子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望"向解雨臣的方向。

"你...哭了?"他顫抖着伸出手,卻在即将觸碰到解雨臣臉龐時猛地停住,像是被燙到一般縮了回來,"别...我手髒..."

解雨臣一把抓住他退縮的手,強硬地按在自己臉上。濕潤的淚水沾滿了黑瞎子的指尖,燙得他心口發疼。

"嗯,哭了。"解雨臣的聲音帶着鼻音,卻異常清晰,"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躲着我?"

黑瞎子的手在解雨臣掌心裡顫抖,像隻受傷的鳥。他想抽回來,卻被握得更緊。那些在黑暗中醞釀了無數遍的借口——工作忙、臨時出差、不想麻煩别人——此刻全都說不出口。面對解雨臣的眼淚,所有謊言都顯得那麼蒼白。

"花兒,别看..."黑瞎子低下頭,聲音幾不可聞,"...髒。"

這個字像一把刀,同時刺穿了兩個人。解雨臣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更加用力地攥緊了他的手。

"髒?"解雨臣的聲音突然拔高,"你管這叫髒?黑瞎子,你他媽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

黑瞎子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火震住了。在他的記憶裡,解雨臣幾乎從不說髒話,永遠保持着優雅得體的形象。但現在,那個完美無缺的解當家正抓着他肮髒的手,像個普通人一樣爆粗口。

"我..."黑瞎子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下一秒,解雨臣的唇堵住了他所有未出口的話。這個吻帶着鹹澀的淚水味道,強勢而不容拒絕。黑瞎子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解雨臣的唇比他想象中還要柔軟,帶着微微的顫抖,像是壓抑了太久的情感終于決堤。

當解雨臣終于退開時,黑瞎子還保持着那個僵硬的姿勢,仿佛被按了暫停鍵。

"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解雨臣一字一句地說,拇指輕輕擦過黑瞎子的臉頰,"完整的你,真實的你,不是那個永遠戴着面具的黑瞎子。"

黑瞎子的喉嚨發緊,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眼眶湧出。他以為自己早就不會哭了,但解雨臣總有辦法擊碎他所有的防線。

"不能不漂亮..."黑瞎子小聲嘟囔着,像個固執的孩子,"不漂亮花兒就不喜歡了..."

解雨臣的歎息聲輕柔地拂過他的耳畔,随後是落在眼皮上的一個吻,輕如蝶翼。

"傻子。"解雨臣的聲音裡帶着笑意和哽咽,"你怎麼樣我都愛你。"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黑瞎子心中某個上了鎖的盒子。他突然崩潰了,整個人向前傾倒,額頭抵在解雨臣的肩膀上,像個迷路已久終于找到家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多日來的恐懼、孤獨和自厭像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

解雨臣穩穩地接住他,手指穿過他油膩打結的頭發,輕輕按揉着他的頭皮。這個簡單的動作讓黑瞎子哭得更兇了——有多少人知道,那個在道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黑瞎子,其實最喜歡被人這樣安撫?

"其實哪有什麼完美愛人。"解雨臣在他耳邊輕聲說,聲音溫柔得像在哄小孩,"相互扶持走過每一步就好。"

黑瞎子抽噎着擡起頭,即使視線模糊,他也想"看"清解雨臣的臉。他的手指顫抖着撫上對方精緻的五官,從微微上挑的眼角到挺直的鼻梁,再到那總是帶着若有若無笑意的唇。每一處輪廓都早已刻在他的記憶裡,比視力更加清晰。